老君自神殿来到幽寂园,不修半依在黑暗封印的墙上,白发染了血渍,整张脸惨白颓然,如冬日干枯的树一般,毫无生机。
“不修,你可以将事实说出来的,也不必受这一顿责打。”老君俯身过去,自怀中取出一粒丹药,伸过去的手却被不修推拒开。
“不必了,不修生亦无用,死亦不惧,老君不用再浪费仙丹救我。”不修的声音,沙哑死寂。
“路还很长,不修,我答应过你,将智娆的魂魄寄于幼狐之中,藏于青云山你们初识之地。如今十六年已经过去,再等些时日,你们必然可以重聚!”老君怜惜地看着不修,伸出去的手,掌心一粒仙丹,静静等待着。
不修自乱发中望向老君,死气沉沉的双眼缓缓泛起泪花,颤抖着手抬起来,捏住仙丹,却抖的厉害,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塞进嘴里。
“你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我!”老君撩起道袍,盘腿坐在不修面前。不修神情微微闪烁,没敢去看老君的眼睛。
老君叹了口气,“不修,当年之事我并无几分把握。战神之光消失了千年,谁也无法预料能不能找回云浅君上的元神。而整个神族只有你可以让那件紫金战袍有所反应,那是云浅之物,所以,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后来,我依照三世书的指引,在人间寻到了云浅的转世,我不能亲自授予法术,只得用我一件道袍幻化出一个道人做了他的师父。我预测到赤金丹会出现在青云山中,于是命那道人带着云浅的转世去了青云山建了青云观,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是,智娆的红线根本无法与云浅的转世相连,我那时才意识到出了偏差。恰在这时,你发现了智娆。我以为你二人的结合才是顺应天意,于是便将连云珠交给了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料到赤金丹竟选择的我主人竟然不是智娆,只不过一起已经难以挽回。”
不修却已经流下泪来,事实真相往往不是他心中所想。沉默良久,不修沙哑的声音低低问道,“智娆她,还好吗?”
“她很好,没了前世的记忆,如今只是一只幼狐,生于红尘之中,却未尝红尘之苦,最是单纯快乐的时候。”
不修咧开嘴笑了起来,半响喃喃说道,“谢谢,谢谢!”
老君心中一酸,不忍再看不修,起身打算离开。这时不修又道,“老君,炽焰心术不正,烦请老君尽快劝玉帝收回他的玉牌。迟了恐怕有变!”
老君一怔,随即笑道,“他那般待你,你却时刻为他着想,不修,你的确无愧于神族,无愧于忠心仁义。”
不修未答。
老君却轻叹道,“只怕,今时今日,玉帝对你我并非全然信任。而炽焰的野心正好为玉帝所用。两两制衡,也只不过是他以为的平衡罢了。”
不修看着空无一人的幽寂园门口,心中滑过万千思绪,最终却似卸下重责一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仰着头,似乎又看到了智娆纯净的如泉水一般的双眸,正期待地,小心翼翼地问着,“明日,你还来吗?”
“很快,我就会去看你!”不修对着虚空痴痴回了一句。
事情并不如珞玉所预想的那样顺利,不修依旧被禁锢在幽寂园,并未被剔除仙骨,开出神籍。可是炽焰依旧很开心,因为他回来数日,玉帝再未提及收回玉牌之事,而且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亲善了许多。
江小雨依旧在昏迷之中,肉身与元神融合还需要时日。玉帝这几日时常站在江小雨的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君早已离开,行色匆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他这个神族之王却毫不知情。玉帝不禁冷冷笑了一声。
“小雨,父上以为,自己是这天地间的神,掌管所有人的命运。如今才发现,自己与他们并无不同,生死也握在别人的手心,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小雨,你说,父上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对,这样太愚蠢了!老君问父上,过去是否有事后悔过。父上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任孟氏一族自生自灭。一个落网之鱼,也想翻天覆地,真是痴人说梦!”
玉帝拂袖而去,直接叫来炽焰去神殿议事。
炽焰匆忙赶来,心中本就忐忑,又见玉帝坐与神座之上,沉着脸一言不发,越发紧张起来。
“炽焰,朕可否信任你!”
炽焰一听,立刻跪在地上,朗声回道,“炽焰之心可堪日月,生死亦不悔!”
玉帝赞许地点了点头,“起来吧!”
炽焰心中微松,立刻起身抱拳问道,“陛下若有差遣尽可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炽焰绝无二话!”
“朕确有一事,不过~”玉帝再次审视着炽焰,见其一直半弓着身体,谦卑至极,心中甚悦,“你下界去给我查一个人!”
“是妖还是魔?”炽焰忙问。
“不,是一个凡人,一个孟姓凡人!”
炽焰心中一凛,立刻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一个孟姓凡人?陛下,凡间孟姓之人没有万人亦有千个,可还有其他特征。”
玉帝冷冷说道,“他可控五行!”
“可控五行?”炽焰立刻明白过来,音量却下意识地有所提高。
果不其然,玉帝立刻察觉,急声问道,“你见过此人?”
炽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微臣的确见过一个可控五行的孟姓男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
“只不过他与蜀山关系颇为亲近,微臣担心,若强行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