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海清挥别晏明之后,立刻往厕所去了,跟杨子溪会和。
她一脸菜色,即便刚刚应对自如,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此刻手心都是汗。
晏明的目光太沉,里边看不出东西,就算是温和的笑,也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似乎另有所图。
杨子溪一见她过来了,忙问:“怎么样?”
晏海清摆了摆手,道:“我先去上个厕所。”
她就近冲进了一个隔间,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方才出来,给杨子溪详细描述过程。
她事无巨细,恨不能把晏明的每一个表情都告诉杨子溪,末了得出结论:“我觉得我爸爸可能真的不是晏明……”
于情,她不喜欢晏明,不想认他做爸爸;于理,她的出生年龄的确对不上,再说支教又是怎么回事?
晏海清这样怀疑,杨子溪却不。
就算晏明这时候太仓促来不及细查,以后总会补上亲子鉴定吧?上一世晏海清可是好好地落叶归根,继承了晏明的家业。
杨子溪沉吟了一会儿,道:“说到支教的时候,他真的差点变脸?”
晏海清点了点头。
杨子溪道:“我有另外一个猜想,你看可不可能。”
晏海清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晏明在说谎,他的确是晏家的养子,不过逃出山里是在上完大学之后。那时候他回山里支教,这期间和晏柔柔情难自禁,随后晏柔柔怀了孩子,他再度回到城市之后,才割断了和山里所有的联系。
“可是,”晏海清疑惑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是在考上大学的时候发生那种……”
“考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没满十八,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可要是读完大学,就不一样了。他读书了懂事了,可晏柔柔能抵挡一个青年知识分子的诱惑吗?说不定是晏明引诱阿姨的,”杨子溪叹了口气,说:“也许是为了打感情牌,你仔细想想,你对这两种说辞的接受度会不会不一样?”
晏海清沉默,她细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有一点道理。只是一点点,不多。
她总觉得,晏明还隐瞒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杨子溪拍了拍晏海清的肩,道:“反正晏明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不要试图借他的力,你斗不过他的,好吗?”
晏海清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吧,我妈妈说不定等急了。”
她们俩从厕所回了病房,杨子溪听着旁边晏海清不算轻快的脚步,忍不住道:“千纸鹤那事,我表哥……”
晏海清转过头,问:“什么?”
“我表哥说你折得不错,把钱给我了,我现在给你吧?”
谁料晏海清沉默了一下,半晌道:“其实,你表哥是你吧?”
晏海清不蠢,纵然被杨子溪拿那么多假事迹哄骗着,她内心深处也同样知道真相。姑且这么“相信”着,只能提供如同罂粟一样虚伪的慰藉。
她在这个虚假的幻觉里沉溺这么久,最后还是决定走出来。
她不知道杨子溪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偿还——当一个人的当下太过苦痛的时候,对未来的期许便不会太高。能偿还的好意是帮助,不能偿还的,则是负担。
杨子溪一愣,惊讶之下竟然结巴了一瞬:“不、不是啊……怎么可能……”
晏海清笑了笑,她自己在这个谎言里得以暂缓一口气,现在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去面对现实,因此态度很淡然,道:“不用骗我啊,我都知道的。”说着晏海清停下脚步,侧过身子,对杨子溪真诚道:“谢谢你,真的。”
杨子溪被晏海清直直地看进眼睛里,心不由自主漏了一拍。晏海清这么坦然,她竟然有些心虚起来,似乎自己撒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谎言。
这愧疚感驱使着杨子溪,使得她莫名地撒了另一个谎:“没啊,真的是真的。我自己都想找你折呢,撒这个谎干嘛?”
晏海清疑惑道:“你要这干什么?我送你啊。”
杨子溪硬着头皮往下编:“不是,我……我也想追人啊。”
晏海清眼睛瞪大了,完全被这个惊天八卦吸引了注意力,忙追问:“追谁啊?”
杨子溪摆了摆手:“哎呀你不要问了……反正就是要送人的。我折的没你好看,要是你弄完我表哥的还有时间的话,也接我这一单呗?”
她这样说着,晏海清却想到了在小饭馆里那句“你有男朋友吗”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所以,没有男友,但是有心上人了吗?
杨子溪道:“一定要折的比我表哥的好看啊,我可是要送人的!”
晏海清看着杨子溪眉飞色舞,心里想:啊,这个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啊。
嘴里答应道:“肯定用心。”
杨子溪却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残了编这么个谎,还好晏海清没有追问自己喜欢谁。
不过,往后两千只千纸鹤可怎么处理呢?真愁。
杨子溪回家之后,罕见地发现杨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把包放下,顺势坐在了杨永的旁边,玩笑道:“爸爸,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看报纸?不去赚钱啦?”
杨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嫌我们家钱不够?”
杨子溪连忙否认,道:“我就那么一说。”
杨永笑了笑,将报纸摊开给杨子溪看,道:“多看报纸,关心时政,事半功倍。”
政策一变,经济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官媒是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