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唐国公府的爷儿们回来了,唐国公和唐忆之走到内院门口就听到夫人们欢快的笑声,诧异的对视一眼,平日仪态端庄,笑不露齿,露齿也必须用帕子掩住的一帮女人,何时会笑得这般开朗了。
制止通报的丫鬟,唐国公和唐忆之走了进去。
一眼看到满地的瓜子壳,然后就是鬓发散乱,笑出大板牙的夫人们。
唐国公跟唐忆之足足呆了半响,
夫人们笑着回过头来就看到两个爷们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
惊呼一声,夫人们慌乱的放下撸起的袖子,抿抿散乱的鬓发,
等唐国公父子回过神来,刚才的景象仿佛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幻觉,除了瓜子壳,端庄美丽如昔的夫人们哪里还有刚才的痴狂之态。
郑晓连忙从夫人堆中挤出来,向唐国公父子行礼,
“小子郑晓,见过两位老爷。”
平日里,这等白身的小民,唐国公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此时,唐国公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将郑晓打量一番,心下诧异,
只见这小子,身量不高,黄色的小脸加上一双出彩的眼睛还算清秀,看着也算老实,怎么就把夫人们逗的这么开心,他娘对他都没这么亲。
爷儿们回来了,夫人们也不好再待下去了,跟唐国公府的主人们告辞后,对郑晓笑了笑,大家都走了,郑晓随大流向唐国公请辞,却被唐国公一摆手,停住了脚步。
唐国公走到他娘旁边坐下,问郑晓:“小孩儿,你是谁家的?”
郑晓恭敬道:“我是风雅轩唱戏的小旦。”
原来是个戏子,唐国公一皱眉,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郑晓的唐忆之上前开口道:“父亲,郑晓演的猴儿很得祖母的欢心,是孩儿让他每个休沐日过来,专门逗祖母开心的。”
唐老夫人笑着招呼郑晓过来:“是啊是啊,晓儿是个好孩子,聪明又可爱,我们这帮老婆子可喜欢他啦。晓儿,别站着,过来吃糖。”
郑晓笑着过去了,就着老夫人的手,吃了颗松子糖,甜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美的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见他高兴,老夫人也喜得跟自己吃了似的,招呼小丫头过来,吩咐准备一包松子糖,让郑晓带回去吃。
唐国公眼神诡异,他娘对他跟兄弟们从来都是严刻,记忆里温情的时候极少,还松子糖,不上竹板炒肉就不错了。
唐国公心里酸酸的,脸拉的老长,哼道:“母亲,你要注意身份。”哪儿能跟一个戏子如此亲密!
老夫人一愣,严肃的沉吟道:“你说的对,”
唐国公见老娘的笑容没了,心下揪起,暗暗后悔,自从老爹没了,他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难得他娘开心一下,他还给泼凉水,真是太不应该了。
唐国公纠结的望着老娘,不知道该怎样收回刚才的话。
郑晓眨眨眼,咽下嘴里的松子糖,捏捏老夫人的袖子,在老夫人看过来的时候,目光热切的瞄一瞄装松子糖的碟子,这还是收敛了呢,唐国公两人不在的时候,郑晓在这里自在的想自己家一样,夫人们宠着他,想吃什么都是自己拿的。
在唐国公面容扭曲着,看着自己老娘那张橘皮老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似的亲手捏了块松子糖,塞到小戏子的嘴里,顺便捏了捏鼓鼓的小脸道:“的确是,以我的身份,晓儿陪婆婆玩该重重的奖赏才是。腊梅,快将我抽屉里那枚白玉配拿来。”
腊梅丫鬟笑着应是,袅娜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重粉色纱帐中,不一会儿捧来一个托盘,盘中正是水意盈盈的白玉佩。
这玉佩呈环状,环身雕刻着精致的暗纹,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一看就是相当的值钱!
郑晓从来都是最缺银子,他艰难的把目光从玉佩上移开,对老夫人道:“夫人,郑晓喜欢陪您玩,不用收礼的。”
老夫人从托盘里拿起玉佩就挂在郑晓的腰带上,满意的左右看了看,笑道:“我老太婆高兴,晓儿可不许不收啊。”
唐国公抽抽嘴角,一枚贵重的白玉配而已,在他眼里还比不上老娘的笑容,他咳嗽一声,道:“既然是老夫人赏,你就收下吧,只希望日后你能继续让老夫人开心。”
郑晓很感动,郑重的点头应了。
晚上,唐忆之亲自送郑晓出府,两人走在府中的青石路上,郑晓欢喜的把玩腰间的白玉佩,唐忆之看着他,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来。
“你做的很好。”唐忆之停在荷塘边,转身对着郑晓,就着夜晚的月光与灯笼朦胧的光芒说道。
“嗯?”郑晓放下手边的玉佩,抬头看向清俊高大的青年,半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低头笑道:“郑晓喜欢老夫人,老夫人就像我的长辈,很慈祥,对我很好。”
他笑着抬头对唐忆之道:“还要谢谢唐公子,要不是你,郑晓不可能见得到老夫人。”
灯笼摇曳着明黄的光,照在郑晓的明亮的眸子里,像撒入星星的天河,唐忆之看呆了。
郑晓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眨眨眼,不解的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那人还在看他,郑晓眼珠转了转,小心的向前走一步,果然,唐忆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
郑晓就很伤脑经了。
这分明跟他看南湘公子时一模一样,郑晓觉得他遇到麻烦了。
一个出在他身上,可能会影响他与南湘和谐发展的麻烦。
郑晓皱起眉,看着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