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有幸成为寇严最信任的人,他看出了她这种极端矛盾的性格。看出她正在被这种性格困扰和折磨。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她。
可惜,他还是因为缺乏经验而决定无措,寇严哭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妍儿,别哭了。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徐庶轻声说。
寇严听在耳里,下意识想要收住眼泪,奈何情不自禁,怎么都收不住,倒让痛哭变成了抽噎:“嗯,弟子,弟子明白了。”“好了,好了……”徐庶实在不会说话,只能不停重复。
好容易寇严收拾情绪重新恢复镇定,两人重新就徐庶提出的新方案进行最后的商榷。徐庶的计划非常大胆,大胆到寇严完全不敢想这个计划的成功概率是多少,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弃建昌城于不顾,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柴桑。要知道,柴桑的地理位置最靠近近长江,这意味着敌人有足够便捷的后路可以撤退,而且它距离长沙城最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上缭。进攻它,长途跋涉不说,隐秘性也不无法保证,毕竟走陆路走水路都太远。
等长沙军绕远路,千里迢迢,上天庇佑,没被人发现,安全抵达柴桑城下,寇严觉得建昌城早就被人包了饺子了。到时候真把周瑜逼出来了又怎样?建昌已经易手,而这是目前寇严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寇严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但老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叫她要用等闲心去看待这次战事。她脑子命令自己听老师的话,心却无法安定,要不然她也不会当着鲁肃的面,这么没风度地挖人家门第的短处。
一切都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建昌很重要,这是她离开新野独立以来,获得的最值得骄傲的战绩,是她获得的第一份满分成绩单。怎么能说丢开就丢开呢?
更何况,她刚刚任命马通做了建昌太守,若是转眼间建昌就回到了东吴的怀抱eads;渔家喜事。那她之前做的这一系列的努力,岂不是都打了水漂?底下官员,尤其是马氏兄弟,凭什么再相信她呢?
就是因为有这些犹豫,寇严将竹简翻来覆去的看,迟迟不肯落笔。边上徐庶轻见状,轻轻地移开了烛台,光线的转换惊醒了正在十字路口彷徨的弟子。寇严梦地抬头望向自己的老师:“老师?”
“既然犹豫不决,那就先放下吧。说说你最早的想法,不要被为师的思路乱了你自己的阵脚。为师希望,你有你自己独立的判断。”徐庶拿起身侧的陶壶,亲自给弟子斟茶。
“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最好。我只想保专昌,不想它被东吴的贼子夺回去。”寇严明显的底气不足。转而又忙不迭地补充道:“老师,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说您的这份作战计划不好,我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天,寇严颓然地住口了,她早不到合适的语句去表达自己内心深处想说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徐庶抬手打断了弟子的话:“为师明白,你即便不说,为师也明白。你是觉得柴桑易守难攻,长江水路通达,我们无快速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对整个战局起不了作用是不是?”
“是”寇严点头承认,这的确是她的担心:“是弟子才疏学浅,不能体味老师的布局。”
“你的担心是对的。”徐庶微笑点头。语气温和,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柴桑的确不好攻打,但我依然要攻打它,而且是全力攻打。”徐庶如是说。
“我,我想知道为什么。”寇严问道。“以为建昌与海昏,民心不齐。”徐庶给了弟子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弟子不明白……”寇严迷茫地看着老师:“请老师明示。”
“其实你明白的,平时那么聪明。”徐庶笑道。“弟子一点儿都不聪明。”寇严低头嗫喏:“弟子越来越糊涂了。”
徐庶苦笑了一下:“妍儿……好吧,你想听,为师讲给你听,建昌民心不齐,若无强大的压力则无法凝聚。没个三五十年,你休想让建昌的民众真心归附。”
寇严认真听着,徐庶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儒雅,缓缓地叙述着他的想法,寇严隐约感受到他隐藏在文质彬彬的外表下,如刀刃般锋锐的气质。受这种气质的影响,寇严心中的不安,彷徨奇迹般的消融了。
老师不愧是老师,老师的儒雅温和都是对自己人的,对敌人和敌方的民众,他是冷酷的,有些手段甚至是残忍的。而这些手段和态度,原本应该是寇严这个上位者拥有的。
寇严忽然开始庆幸,老师与她结成了师徒关系,他会尽心替她谋算。老师推心置腹地告诉她,书本上学的治国方略,军师谋略,本质上都要以征服敌人为前提,为了达成这个前提,必要的时候,需要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因为从潜意识里相信老师说的是对的,一直相信他。所以,从徐庶口中说出这些权谋漩涡中的倾轧,寇严一点都没觉得什么不适应,反而听得很入神,一点一滴全都印在了脑子里,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
徐庶见她如此,脸上和眼里尽是笑意:“通过属下的陈述,您还觉得不放心吗,太守大人?”
寇严腾地一下脸红了:“不,不是的,我没有说不好,从来都没有。”“请问,太守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徐庶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人也站了起来。
寇严连忙跟着起身:“老师……”徐庶并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