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被他勒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推了推叶霖,心里警铃大作。太子殿下又抽疯了,她好害怕啊。
没想到就这么一推,叶霖竟然轻易地将她放开了,漆黑的眼睛里有些空洞,只讪讪地重复道:“我的心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你。只有你。”
苏尧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抬手按上眉心。早晚她还是要去见见徐慎言的,那人医术如此高超,必定会知道叶霖这癔症,总得寻得办法治治他,控制一下病情也是好的。不然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哪天叶霖发狂将她吃干抹净,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叶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微微向后退的动作,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无论他怎样克制,她都怕他防他不在乎他;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他是爱她的!叶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什么秋御,什么白樊素,为什么但凡见到一个和他有关系的女子,她都极力地把他往外推?
叶霖好想念她,想念她的温存,想念她柔软长发的发香……若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自己防备至此,何不……就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坐实?
有些念头一旦发芽,就会难以抑制地疯长。叶霖忽然抬起手将还有些怔怔的苏尧拉了过来,一个倾身将她按倒在了席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清寒,俊美的脸上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就连声音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说:“苏尧,我心悦你,你敢说你不知?”
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凉凉地将她望着,黑发从肩头滑落下来,掉在苏尧的脸上,又凉又痒。苏尧先是被吓傻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慢慢地找回神智。只是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叫苏尧更加尴尬难堪。
她是不知,她一直以为叶霖是有些癔症,亦或是心中藏着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才时不时地显露出这样难以捉摸的情绪。说是逃避也好,蠢笨也好,苏尧一直刻意忽视了一种可能——无论那个求而不得的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叶霖仍会对她产生一种隐秘欲/望。苏瑶这副皮囊确实容色倾城,这样一个美人时时出现在身边,任是石头心也不会无动于衷吧,更何况是叶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若是更糟,那姑娘就是苏瑶也未可知。
现在这个人危险得如同一只正要进食的猎豹,黑如深夜的眼眸就要将她湮灭,苏尧不晓得,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过来,是不是已经晚了?
苏尧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叶霖他再做出更加激烈的行为来。自己的头发本就是松松挽住的,方才被叶霖那么一拉扯,已经完全散落下来,此时叶霖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要巧不巧地压住了她的长发,叫她动弹不得。
苏尧咬了咬嘴唇,斟酌了片刻,强装镇定道:“殿下难道忘了当初答应过阿瑶什么了么?”
事到如今,她亦只能用那一条君子之约来争取了。即便她清楚地知道,所谓的约定,并没有任何效力。
叶霖眸光微闪,狂乱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此时此刻心上之人就在他面前的席上动弹不得,乌黑的长发披散一地,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困窘的红晕,轻轻咬着嘴唇佯装镇定的样子叫他喉咙有些发干。
这个时候,她还拿那个见鬼的约定来提醒他?苏尧啊苏尧,你究竟是天真还是傻?
苏尧瞪大眼睛看着那张俊美异常的脸慢慢朝自己靠过来,心里越发地紧张,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就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叶霖该不会在湖心亭里就……
她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扬手给这个登徒子一个嘴巴了,却不知道这一巴掌下来,他可会清醒些。从前叶霖对她种种逾矩,苏尧皆可以容忍,可如今叶霖的行为却实在是越过了她的底线太多。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都不能接受将自己这样轻率地交给别人。
思考间,那人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薄唇微抿,定定地望了她一阵,终于轻叹一声,侧头将脸埋在了她的颈间。全部的重量霎时全部压在了她身上,苏尧有些喘不过气来,感觉叶霖的长臂将她死死抱住。苏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片刻过后便有些窒息的眩晕,可她不敢动,她怕惹火上身。
湖心亭内一阵寂静,帘帷被风扬起,扑棱棱地将苏尧视界切割成明明灭灭的两个世界。
半晌,那人翻身倒在一旁的席上,还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沙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来,热气吹得她一阵酥麻,有点委屈,又有点霸道,“阿尧,别再把我推给别人。”
下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苏尧知道,叶霖终究还是恪守了她们之间的约定。这个人啊,还真是个君子。
片刻后,叶霖轻轻放开了怀中的苏尧,仰面躺在席上,抬起一只手蒙住了眼睛,不想看到苏尧震惊又惊恐的神情。
苏尧会怎么做呢,像上次一样拂袖而去从此避他如蛇蝎?还是更糟糕的,赏个他一个巴掌自此决裂?
前世并不是这样的,并不是这样的,他何曾这样贸然,何曾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疯长的情绪?苏尧会爱上前世那个进退得宜、光风霁月的太子,可是还会爱上这个动手动脚、危险疯狂的自己吗?
叶霖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他只是躺在席上,如案上的鱼肉般,任凭她如何化身刀俎割伤他的心,都不会有一点反抗。他不敢。
苏尧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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