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起过不臣之心?”苏尧眯眼重复了一遍,显然是不相信的。印象里那人虽不是什么奸佞之臣,可亦算得上是老谋深算,说他从无异心,料谁也不会相信。
“你不信?”封策望着苏尧,自嘲似的笑了笑,道:“九岁那年,我被父亲送去平溪的前一夜,曾问过他,为何我们封家从来没想过真的跟着姑姑造反,他同陛下又是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兄弟,可陛下却依旧如临大敌,对他起了疑心。父亲却很是通透,只道,这世间无人在乎你是否真有反心,只有了造反的能力,便是不该。”
顿了顿,封策忽然上前一步,沉声诘问道:“你说,凭什么,这高位厚禄明明都是他给的,他却反过来说我父亲是错的?”
苏尧不知道如何作答,只问,“那么你呢,摄政王虽是招人忌惮,可却从来未曾真的被先帝拿去是问,你却实实在在地反了。”
封策张嘴动了动嘴唇,终于竟是没有说出话来,垂下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暗暗握紧拳头。
“事已至此,原因还重要么?”
苏尧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人看一看,也不知道他能相信几分,可信不信是他的事,她却不能不说。“想必你心中已经是恨极了我。”
“恨?”封策抬眸,狐狸眼里情绪难分,神色是苏尧不曾见过的疲惫,“我早分不清,对你,到底是恨,还是陌生。”
那夜相府,苏尧毫不犹豫刺向他的那两刀算是叫他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那一刻苏尧眼底的果决与无情,绝对不是苏瑶的。毫不留情的女子在他眼里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不知道是因为心底终究不能接受苏瑶爱上别人的事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封策甚至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觉得眼前那个人不是苏瑶,而是一个陌生人。
人一旦有了某个念头,便会无法抑制的生长,封策亦是如此。从前忽略的许多细节忽然之间都像潮水一般朝他涌过来,从平溪回来后的每一次相见,都变得诡异而违和。她同他第一次在相府相见,便疏远之至地唤他“世子”,她骑术不好,竟然连他的暗算都躲不开,她一次一次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次一次说从前到底苏瑶已经死了,他只当她绝情,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苏瑶了。
所以她的眼里全然没有旧日的情分,所以她轻而易举地爱上叶霖,不是他输了,是这场游戏,一开始就没有他的位置。
改头换面的易容之术他不是没有耳闻,权当苏瑶已是金蝉脱壳,被苏相藏在了某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只管叫这听话的傀儡占了他的阿瑶的名字身份。意识到这一点的封策发了疯似的去查,如果现在的苏瑶已经不是他的苏尧,那他的阿瑶又在哪里?
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封策忽的向前一步,探手抓住了牢门,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阿瑶,我只求你告诉我,我的阿瑶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告诉我,就算今生已经没有明天,还有来生,来生我好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