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的大殿里,锦袖绞着手指立在一侧,咬着嘴唇眼神担忧。脸色苍白的皇后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坐在偌大的凤榻上,静静地等待着叶霖的归来。
大门忽然被推开,锦袖打了一个哆嗦,抬眼往重重帘幕后看去,隐隐约约只得看见一个玄色人影渐行渐近,猜到是皇帝陛下已经得知那药碗是何物,此番归来当是兴师问罪,只是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平静得多,仿佛那人只是处理刚刚政务完毕,像往常一样归来罢了。
晃神间那人已经绕进内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神色却是平静得很,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盯着苏尧,开口话却是对她说的:“下去。”
锦袖不安地瞄了苏尧一眼,后者扭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浅笑,点了点头。锦袖这才蹙着眉低头快步退了出去,临走时又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苏尧眯眼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叶霖,“陛下回来了。”
那人不说话,转瞬间便到了她的眼前,一只腿蜷起跪在了凤榻之上,慢慢靠近,额头抵住苏尧光洁的额头,轻声道:“阿尧,你还是要走,对不对?”
即便答应过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即便她已经是他的皇后,即便他的心思袒露无疑……她还是要走……
就像前世无数个动情的瞬间,他拥着她立下白首不离的誓言,她都答应下来,可是最后,她还是走了天使之刃。
那些都是骗他的。他以为修正了所有的错误,以为只要足记足够好,她就不会离开,可是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她的心是一只自由鸟,永远也不会真的为他停留。
苏尧下意识地要往后躲,脸颊却被那人捧住。叶霖轻轻垂下眼睫,吻上那诱人的甜蜜唇瓣,“阿尧,为什么你一定要走,无论如何你都要走……”
为什么你永远都选择丢下我……
温柔的气息在唇齿间辗转腾挪,带着她所不能承受的浓重悲伤,那人捧着她脸颊的修长大手慢慢从下颌滑落下来,攀上线条优美的脊背,慢慢向下,动作轻柔引人震颤,直到抵达不堪一握的纤腰,那双手才停下来,改换方向慢慢向前探索,轻巧娴熟地解开了她的衣带。
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按倒在凤榻上的苏尧只觉得身前一凉,思维微微回转过来,意识到那人正在给自己宽衣解带,抬手按住了那肆虐的双手,气息不稳的声音表示着微弱的抗议,“陛下……别……别这样……”
她宁可这个时候叶霖气势汹汹地骂她一顿,甚至将她软禁,或者直接关进思过苑,也好过他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如此悲伤,如此难过。
叶霖只是闭上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抬眸依旧是心碎的温柔神色,“别叫我陛下……”
苏尧立刻改口,“阿霖……”
那人满意地闭上眼睛,低头继续吻下去,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直到身下的人儿微微颤抖,才吐着热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拒绝我……阿尧,就这一夜,过了今夜,我放你走。”
虽然不舍,虽然失去你以后从此又是光阴空寂,山河无色,可那又如何,便是亲手放你离开,也好过不告而别……重活一世,他不算亏,最起码他知道这人的离开同徐慎言没有干系,不是徐慎言还会有别人,是他留不住她……
“不,阿霖,我没有说过要走,我答应过你,就决不食言。”苏尧喘息着打断了叶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身体已经如一滩春水般无力,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她现在明白,这个看似铁血坚强男人在面对感情时,远比她所想象的脆弱的多。
苏尧从前不去想安全感这个问题,她是“此心安处是吾乡”,一向随遇而安。可叶霖不一样,他会想很多,会想要紧紧地抓住身边的一切。他自出生之日起便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只当皇后是至亲之人,最后却反目成仇。
这个人九岁被立为太子,早早地独当一面,从未得到过万无一失的爱,却对感情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就像前世,她洒脱得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想得不过是叶霖早晚有一天会忘了她,哪知道这个人漆黑的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傻瓜一样地等了她十二年。
她已经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世,就像是一盘棋,第一次下错了位置,老天又给了她悔棋的机会。
苏尧能想起第一世里自己选择离开后的每一天。最开始她以为眼不见为净,以为自己这样是为了她也为了叶霖好,以为自己真的能像电视剧那些绝症病人一样,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好好度过。她以为自己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从未好好去享受的新世界,可是她没有。
分开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苏尧再也做不到从前那样的洒脱自在,再也不能事事都不放在心上情深不寿之我的妃。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牵挂,都在猜想,他现在是不是又起了大早去上朝,是不是又不按时用膳,是不是又熬夜处理政务,是不是还在全国各地传回来的密使那些无用的报告里寻找有关她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叶霖却没有变,密使还在四处暗寻她的消息依旧不断传来,那个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执着。徐慎言一次次地劝她回头,劝她回到长宁回到皇宫回到凤梧殿,可她渐渐地却越发不敢回去。她不敢看见叶霖,也不敢叫他看见自己这样萎靡不振、狼狈不堪的样子,不敢面对叶霖的诘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