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头攒动的台下,众弟子避得远远地,空出狼藉的一地。
几个弟子浑身是血或趴或躺,除了胸口微动,犹如死尸。地上一个坑洞,冒着徐徐黑烟。不少弟子被爆炸的气浪掀翻,皮肉虽无大碍,却是七窍流血,战栗不停。
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在满是弟子的广场上爆裂开来,伤到不少弟子。鱼非也受了波及,筑基圆满的他爆炸瞬间,及时丢出法宝护住了身后不少弟子,此刻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地四处看着,抬头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地看一眼何必。
何必与卓远对战,白茹座下弟子发声,两人间的气氛正严肃了起来,岂料广场中央突然就爆炸了来。云蔚被气浪弹飞之时,何必已有些恍惚。
鲜血撒到何必眉心脸上之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不少事情。
前世,再前一世。滴答的雨水漫天席地,利刃破空直直扎进他的丹田,一鼓作气挑破修真者的气海。
从眉心滴落的鲜血沿着何必的脸颊流进唇中,他冲着半空之中跌落的云蔚伸出手去——入手的一瞬间,何必只觉得自己涣散的神识再度凝结起来。
弟子们的哀嚎,高台上的斥责,逐渐清晰起来。何必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的云蔚,手慢慢探向对方脖间——温热的,还会动,还是活着的。
但是……
何必看一眼云蔚留有血痕的嘴角,舔一口嘴角,尝着不知是谁的鲜血,只觉得入口腥咸,落喉滚烫。从腹中开始,沿着四肢经脉,他全身都滚烫了起来。
卓远猛然发现,自己脚下已凝结了厚厚一层冰霜。在他不知不觉中,冰霜沿着他的脚腕正缓缓向上,要将他包裹在冰中。
方端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见此情景,脸色一变。他反手一刀,砍在地面上,破开冰层的同时,大手一伸,将卓远拎到自己身后。
“师弟,师弟。我们回山顶。”方端金刀横在身前,小心翼翼道。被他感染,卓远苍白着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何必低头看着云蔚,直到对方呼吸渐渐平顺,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先前血水四射,溅了何必半脸半身。他抬头的时候,因为额头血水下滑,白净的脸上从眉心蔓延到嘴角,多了两道血痕,看得方端心一紧,已下了高台的范长子则忍不住瞪圆双眼。
他收养何必之时,已发现对方是难得的天赋之才,可直到今天,范长子才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凡人和天才的区别。
何必心思纯净,天赋异禀。因为个性直接,道心一直很稳。剑出鞘,攻为守。何必的剑意直接坦率。只要他心不乱,剑意和道心便不会乱,机缘一到,随时都能升阶。就如此时,前一刻何必还在跟人切磋,这一刻就因着意外动了杀气反而隐约有了破境成婴的趋势!
空气开始不自觉的凝结,鱼非吐出一口淤血后,在弟子感激的目光中站直身子,才一抬头,便脸色大变的扭头看向演武台。
空气越来越扭曲,随风四散的灵气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从四面八方,为水汽所携,汹涌而来。高台上的峰主们当即使出神通法宝,将场上的弟子们安抚住。不让人随便溜走。
何必静静看着方端,目光远远地落在方端身后的卓远手上,看得对方一脸茫然惊惧的同时,又带上了一丝不解。
卓远很是奇怪何必对自己的态度,或者说,对自己法宝的态度。他自问求道多年,从未与对方乃至扶摇峰任何一个弟子有冲突。因何招来对方对自己这种绝非善意的瞩目?
何必紧紧盯着此刻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卓远,眉头渐渐皱起,周身寒气四溢,空气中的水灵气飞速涌至他身边,凝水为冰。
他不记得卓远的名字,但他记得两世都是那把魔道圣兵镇魂伞。第一世他与魔道八大金刚轮战,越战越勇。关键时刻便是那一只红眼眼上有疤的面具男带伞而出,攻向何必,令他被一击溃败,最终死无全尸。
第二世何必自认自私狠毒,一心追求修炼,却还是被人设计。纵然这一世不再败于镇魂伞卒于其他,但被生生刺破丹田,碎了元婴的痛,何必如何都忘不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眼神盯着卓远手中的伞不放,方端浑身一颤,脸上露出几分慌乱来。
修仙者进阶时最惧心魔,小师弟随时随地要进阶了,但现在这情况,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剑道中虽有一些剑者以杀证道,但何必绝对走的不是那无情剑道!
卓远后背渐渐渗出一丝冷汗,不由自主往方端身后再侧了侧,将自个连带黑伞都藏起些许。
何必不吭声,两手抱着云蔚,步伐坚定冲方端走去。抬脚落步,冰冻三尺。凌冽的寒气因他为中心,向四周肆虐开来。
花百放皱眉,将身边的小童护在身后,远远看着摇头:“这小子……竟然此时要成婴!如此狂妄,实在是……”
“心境不稳,时机不对。未必是好事。”欧阳言简意赅,意有所指道,顺得严严实实的白茹。
白纱下,女子声如撞珠:“我徒儿因他心魔横生,如今都难以成器。我虽愤恨,却也没有设计陷害的理由。”白茹轻笑一声:“天道宠儿,也有天道照拂不到的时候吧!”
三人交谈并未压低声音,被范长子听了个真切。他一脸担忧之下,手心紧握成拳。
方端挡在卓远身前,手臂青筋暴起,紧张万分地看着自己踏雪而来的师弟,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还未到肩膀,已然凝结成冰珠。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