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端来得快,去得也匆忙。看一眼师弟无碍,又给了云蔚不少东西后,扶摇峰对外出面的他继续去跟其他峰人接触。
云蔚取来水洗干净脸庞,慢慢放好帕子,转身面对何必。
何必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盯着云蔚不错眼珠。
“你——”何必刚开口,穿戴整齐的云蔚抬手摸上他耳鬓。何必一个闪身,云蔚脚下一动,一个筑基弟子,身手不落元婴大能。
云蔚手轻轻摸在何必鬓边,眼里满是温柔:“我重新帮您束发吧?师父。”
他一声师父饱含深情,尾音上翘,一波三折婉转动人。何必一怔,脸色微微一变。
何必神情古怪地盯着云蔚,抬手握住自己“徒弟”的手腕。对方也任由他握着自己手上脉门,一脸柔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必出声道,眼中有些戒备和疑惑。
“我不是东西。”云蔚轻声道,何必脸色一变,有些古怪。云蔚恍然回神,稍稍侧脸,用眼睛瞟了一眼何必,带着几分嗔怒和宠溺:“师父,你在逗我。”
何必被云蔚长睫毛下的眼睛一瞪,不知为何后背没来由一麻,连带对方手都热了起来。将云蔚手松开,何必板着脸扭头看向一边,已经有成人腰粗的冠踪抬起头,努力想往葡萄架子上爬。
见着不过成人大腿粗的葡萄架子被肥溜溜的冠踪压得咯吱作响,何必脸色变来变去,最终没忍住:“还不去把它拎走!葡萄架子倒了!”
云蔚乖乖上前,将肥溜溜的一条拎在手中,轻轻甩到一边,回头看着何必,一脸纯良:“师父,您不喜欢麟族吗?”
何必听到麟族二字,神情一变,他扭头看一眼小院门口,抬手激活院中阵法,慢慢走到小凳边坐下,刚要开口,云蔚递上清茶。
白玉杯,灵茶香味怡人。茶汤青碧,能倒映出蓝天。
若从日常行径来看,云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弟子。吃苦耐劳,除了偶尔有点懒,要压着练剑之外。无论是日常的洒扫,还是何必周身服侍照顾,他都做得非常好。
再从弟子身份而言,虽然灵根不优秀,但云蔚进阶速度极快,快得不像一般人。
何必盯着老实站在自己身边的倒茶的云蔚,心头一跳:“你……是蛇精?”
云蔚脸上微笑差点裂开来:“并不是,只是跟蛇有些渊源……我非妖兽山精。”
何必突然悟了:“你是混血?”他伸手又去拉云蔚,这会倒是认真仔细地探查起云蔚周身来。
云蔚任凭何必拉着自己手腕,将一丝灵气探入自己体内,内心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没想好如何跟自己的“命定之人”说自己身份,但对方的反映……着实有趣!
看起来冰冷难以接近,实则内心温柔又心软护短。天赋惊人的同时,又有些呆傻可爱……
想到何必先前处处维护自己,云蔚脸上笑容忍不住又柔和了几分。何必真气在他体内走了几圈,慢慢撤走后,云蔚蹲下身,仰视着自己这个有些呆的师父:“我是谁不重要,师父如何看我才最重要。”
何必盯着云蔚的笑脸,冷笑一声:“先前我以为你是普通人类,喂你吃了那许多人类修士才需要的东西食物。如今想来,你总是懒洋洋的,怕是看不上我这人修的修炼方式吧?如果你有去处,倒是可以说明。我何必曾经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现在虽然筑基,但宗门大比未必要去,反正我已是元婴,总能去秘境里给你拿到些东西。”
云蔚低头,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师父心温柔得不像他表现地那样。
“师父,我最喜欢你了。”云蔚笑道,成功看到何必又沉了脸,他抬手将自己右手塞进何必手中,让对方摸着自己手上还未结痂的伤处。
云蔚还待开口,何必声音冷了几分:“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师兄拿来的药膏再如何总还是能治疗伤口的吧?”
云蔚微微吐气:“师父莫慌,徒儿正要告诉你。师父对徒弟真心一片,徒儿铭记在心。”
“想多了。”何必扭头冷哼,云蔚继续用自己手背蹭着何必,有些撒娇道:“师父,徒儿为‘天地法则’束缚,现在有很多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但请师父一定要相信我,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
何必正想冷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云蔚那话说得他有些心塞。这一世重来,他整个人心中都是漂浮不安的。
为何能一次又一次重来?为何他似乎还在重蹈覆辙?宗门于自己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世间众人于自己,又有何关联?
何必眼中有些许疑惑,他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故而对自己能相信的东西格外执着。
他害怕失去力量,曾经就是失去了力量让他被弃。他害怕失去似父一般的师兄,当年师兄惨死何尝不是他的遗憾。他害怕死亡,每过一日,距离前两世自己死亡之日又近了一日,何必便不安一日。
这份不安被他深深掩藏在心底,靠着自己一贯与人疏离的行为,何必悄悄独自在惊恐。他想改变命运,不想又一次莫名死去。
所以当他看到云蔚之时,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这稻草突然变成了未知的东西后,何必内心的不安又加重了。
“师父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还是按着你的心意去活。”云蔚轻声道,声音悠远绵长,带着些许梵唱的调子,听得何必不住看他。
云蔚冲何必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