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几个小辈不若刘清和般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面对着这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几个年轻人急急看向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展锋,脸上的表情已经带着无法掩饰的惶然。
没人比他们自己更加清楚自家的状况,阮歆这番话说得很清楚,直白而尖锐地一下戳中刘家的痛处。他们都是当日曾跟随刘清和去过祁家的人,对两方的纸面实力非常清楚。
——若是真的单挑对上,他们打不过!
这种时候展家的态度就格外重要了。如果说阮家是观星世家的翘楚,排在文派头一号,那展家就是武学中现今传承最为完整的一门,别的不说,这片名山风景区里屡上新闻的传统武术弟子,就都和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山川为习武之地,崖上岩壁,翻转腾挪,展家继承的不是心法拳谱等只字片语,是一代代从未放弃过的外家功夫,是人力训练的极致。
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与话语权,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刘家的命运。
此时场中不知多少视线都聚集在展锋身上,展锋一直漫不经心地垂着眼,没有理会四周探究的目光,也没有关注对峙双方精彩纷呈的表情,仿若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
装什么装,德行。祁晃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视线之灼灼却几乎想要在展锋身上烫出个洞来。这个展锋冷冰冰的样子很容易地就让他想起祁轩,两相对比之下,祁轩简直撑得上是可爱讨喜,这个姓展的怎么看都让他心中不快。尤其这个姓展的此时还离阮歆那么近……
祁晃眯起眼,脸色看上去比紧张无比的刘家人还要差上一些。
阮歆无声弯唇,又向展锋说了什么,这次展锋终于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间的两方人马,冷淡地扬起半边眉峰。
“你们阮家怎么想的?”他问。
“我们阮家?”阮歆顿了一下,略带诧异地笑了,“你们习武之人的规矩,我们阮家也不是特别懂。不过有句老话叫强者为尊,我对这句话印象颇深。”
“我明白了。”展锋点了点头,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发问,“你能代表阮家的意思?”
他这次看的就不是阮歆了,然而阮歆闭着眼睛都知道他看的是那里。她从善如流地笑着,配合地点点头:“当然,我是阮家的第一百七十三代传人,这点一直没有变过。”
“那就好。”展锋寡淡地应了一句,收回视线,忽而放低声音靠近阮歆,在她耳侧顿了两秒,冷冰冰地轻声低语。
“你能做主就好,不然和阮家共事了这么多年,彻底把你们抹去还有点麻烦……保护好你的位子吧,无论如何,展家是绝计不会和你那个妹妹合作的。”
“太蠢。”
阮歆云淡风轻地礼节性弯了下唇角,不觉得诧异,也不显得遗憾或惊喜。
他很快站起身后退一步,和阮歆拉回到正常的距离,对上祁晃几乎要杀人的视线时诧异地看他一眼。不过也只权当他自己发疯,不甚在意地将视线移开,落在面露忐忑之色的刘家人身上,开口时语气简短又平淡,犹如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优胜劣汰,强者留下。”
他只说了这八个字,却让刘家从刘清和到几个年轻人,都瞬间如遭重击。
祁晃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也有些放松下来。刘家如果没藏着什么杀招的话,那他赢面很大,这一关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刘清和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又看了一圈惊愕的人群,视线落到阮父身上时却是一顿,祁晃盯着纪峥看了一会儿,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
纪峥的脸上肃穆又沉重,似乎还带着些隐约的伤感。他转身向跟来的几个学生简单地比划两下,学生们都默默地上前两步,将他围在中间。
那些事先拿着纪峥准备的东西的学生,脸上的神情更是严阵以待。
他在看什么?祁晃顺着纪峥有些沉重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视线的尽头是阮歆阮莹二人。姐妹俩此时脸上都带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阮歆温和阮莹活泼,祁晃盯着阮歆看了一会儿,自己却也渐渐察觉到不对来。
这和阮歆平常的笑容来得不一样,她现在笑得异常标准,偏又看不出有半分高兴。
这中间还能有什么猫腻?祁晃百思不得其解地想了一会儿,怎么都觉得想不出还能出什么差错。展家的人得了展锋的意思,已经有序地将人群隔离后退半米,为刘家和祁晃留出一片宽敞的空地,有个看上去颇有亲和力的展家年轻人走了过来,姿态摆得很客气,邀请的措辞却已经有了些半请半迫的意味。
“事不宜迟,两边不如现在就在诸位朋友的见证之下,分个高低出来?”
刘清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即便如此也没有违背阮家的意思,阴冷地点点头,看向祁晃的眼神非常怨毒。祁晃权当没有看见,看着展家的小年轻思考了一秒,决定听从心里的直觉,不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这位小兄弟你急什么啊,又不赶着投胎。我第一次来你们这边感觉很紧张啊,万一因为紧张发挥不好怎么办,你们工作为什么这么不人性化,不能给新人来个基本背景介绍吗?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能让我准备一下啊?”
小年轻估计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一时居然真的被祁晃问得顿了一下。好几个问题加吐槽一起抛过来,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