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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传来打更人敲打梆子的声音。
二更了,花畹畹似乎病得更加厉害,身子烫得灼人,还抖抖索索打起了冷战。
灵芝抱了一床又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她依旧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灵芝想了想,还是走出了屋子,她看着高高的围墙,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
如果香草在就好了,香草伶俐,一定能翻出围墙去搬救兵,可是自己却像一只笨猪,手也爬得出血了,却怎么也爬不上围墙,最后一次从围墙上摔下来,还拐了脚。
灵芝只好放弃偷偷爬围墙出去搬救兵的想法,回到屋子,给花畹畹烧水。
她所能做的就是不停给花畹畹喝水,其他她什么也不懂,只能着急只能哭。
柴房里,香草也呜呜哭着。
她担心花畹畹,不知道她的身子怎样了,老太太和大少爷是否已经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她真的传染了少爷的烂喉痧吗?
香草胡思乱想,哭得更加厉害。
柴房门外传来推门声,可是柴门已被锁死,外头那个人进不来。
“谁,谁在里面哭?”一个少年的声音。
香草听出来,是那个讨厌的小贼。
可是此刻,这讨厌的小贼却是她的救星。
香草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整个人被捆成了粽子。她只能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跳到门边去。香草透过门缝看见月光下站着门外的果然是方联樗。
“是你吗?讨厌鬼?”
门外,方联樗愣了愣:“是香草姐姐?”
香草喜出望外:“讨厌鬼。大少奶奶有难,你帮还是不帮?”
方联樗一惊:“大少奶奶出了什么事?”
香草哭道:“少奶奶生病了,可是一定不是什么传染病,你不要害怕,你只要去禀告老太太或者大少爷就可以了,让他们快给大少奶奶请大夫。”
香草笃定,大太太是不会禀告老太太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阻止她而将她关起来了。
门外没了声响。香草不由有些生气:“方联樗,大少奶奶和你素昧平生,却也替你办过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托少奶奶帮你的忙,少奶奶帮你了,现在大少奶奶有难。你就算投桃报李,也不能置之不顾!”
香草还想再骂几句。透过门缝发现方联樗早已走远了。
月光下,他走得十分匆促。
他是去哪里?依照她的请求去告知老太爷老太太,还是去告诉大少爷,还是……逃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就是个胆小鬼。
香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希冀方联樗真的能伸出援手帮助大少奶奶。
此时此刻,自己被困柴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方联樗一口气跑到嘉禾苑外。整个嘉禾苑黑灯瞎火,他欲叫门又觉不妥。三更半夜,叨扰老太爷老太太,一定还没等他见到二老就要吃一顿乱棍先。
方联樗又去了锦绣园,一样的黑灯瞎火。
夜半三更,他也不敢点灯笼,恐引起怀疑,届时未救得大少奶奶,自己先被怀疑。只能借着不是很皎洁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香草说大少奶奶病了,不知她病了多久,现在怎么样了。
方联樗不放心,自己心里就捱不到天明,悄悄儿摸到了百花园外,果见园门口守着几个护院,此刻全都坐在地上打盹。
少奶奶这是被囚禁了吗?
香草说大少奶奶得的不是传染病,那为什么也要被人禁锢起来?
方联樗查看了四周环境,摸到后面围墙,身手敏捷地爬了进去。
刚一落地,就惊动了灵芝。
灵芝正提着一壶热水经过回廊,猛不丁见一个男子跳进了百花园,不由惊呼了一声,手里的热水壶砰然落地。
“出了什么事?”外头的护院被吵醒,也没有推门进来,只是在外头喝问。
方联樗疾步上前,捂住灵芝的嘴巴,压低声音道:“灵芝姐姐,不要叫唤,是香草姐姐让我来的,我是来帮大少奶奶的。”
灵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见月光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又听到香草的名字,便点了点头。
方联樗这才放开她。
门外又传来护院的声音:“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灵芝只好答道:“没事,是我不小心自己打翻了水壶。”
“下回小心点,扰人清梦!”护院们抱怨着,继续睡觉。
方联樗替灵芝捡起地上的水壶,急迫问道:“大少奶奶怎么样了?”
灵芝想这个人既然是香草拜托来的,横竖是眼下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于是快速带了方联樗进到里间。
里间亮着灯,花畹畹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每呼出一口气都是滚热的。
“少奶奶病情凶险,我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只是日后大少奶奶病好了,你可千万要保密,否则大少奶奶的清誉……”灵芝泫然欲泣。
方联樗点头:“我知道,现在救大少奶奶要紧。”
方联樗伸手探了探花畹畹的额头,不由吓了一跳。好烫。
“大少奶奶病了多久了?”
“一天两夜了,再拖下去,只怕……”灵芝不敢想。
方联樗道:“大少奶奶必须马上看大夫吃药。”
“你也看到了,百花园我根本出不去,看大夫是不可能了,园子里倒是有药,只是我不是大夫,不会抓药开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