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婉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地道:“娘没看见,蒋家那几个丫头都是什么样子!先是那个蒋四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姐姐看,像看见仇人似的。等姐夫来了,那五姑娘六姑娘两个,眼睛恨不得都粘在姐夫身上!”
崔夫人叹了口气:“娘也看见了,并没你说得那么吓人。蒋四姑娘看着是个懦弱的性子,又是个庶出,大约是在家里不得宠,羡慕你们姐妹两个的首饰,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且她们从未见过四殿下,一时失态也是有的。那是蒋家家教欠妥,可你这般不饶人,又哪里像个女孩儿家的样子?你看看你姐姐,在外头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崔幼婉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低下头绞着手帕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觊觎姐夫。娘你还在旁边呢,她们就这样不要脸面,若是在背后,更不知要怎样了。”
“纵是没有她们,难道四殿下将来就不纳妾侍了不成?”崔夫人在小女儿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按制,四殿下成婚之前总要封王的,就算封个郡王,也能有一个侧妃和两名上玉牒的侍妾,这都是规矩。”
崔幼婉噘着嘴道:“那也轮不到她们!蒋家是什么人家,从前不过是医者一流,只是献了个女儿进宫才发达起来——何况,就是他们家没伺候好贤妃娘娘,让姐夫一生下来就没见过亲娘,居然也有脸觊觎姐夫吗!”
崔夫人觉得有点儿头疼:“别姐夫姐夫的,那是四殿下!别说这如今还没成亲呢,就算成了亲,国礼也大过家礼,咱们都得守规矩。”
崔幼婉不情愿地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看四殿下不是那样的人,他来咱们家那回,还有这次,都是客客气气的,对您还执晚辈礼呢。”
说起这个,崔夫人也十分满意:“你姐姐有福气。当初你爹才中了进士,去殿试的时候挽起袖子写文章,露出中衣袖口你姐姐绣的小花。那时候你姐姐才五岁,说是绣花,其实就是一团红色,绣了还不许人拆掉,非逼着你爹爹穿着去面圣,还真被圣上看见了。”
这件事崔幼婉也听说过,低下头撇了撇嘴。崔夫人没注意,继续满心欢喜地道:“后来发了榜,你爹中了探花,圣上就问你爹,那天殿试时袖子上是什么。你爹说是女儿学绣的花,圣上就笑,说女绣花父探花,你姐姐必定是个有福气的,还问了你姐姐的生辰。”
虽说生辰八字不能轻易示人,但那可是皇帝垂询,崔济民不敢不说,可没料到半年之后,一道指婚的圣旨和外放的诏令就一起来到了崔家。
“我知道,姐姐有福气嘛,皇上让钦天监合了姐姐和四皇子的八字,说是天作之合……”崔幼婉抬起头来,又是一脸笑容。
“是啊,谁知道居然会是这样呢……”崔夫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等你姐姐嫁了,就该给你寻摸亲事了。”姐姐嫁为皇子妃,妹妹的亲事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崔夫人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情极好。
“我还小呢——”崔幼婉钻到母亲怀里,“不是说姐姐嘛,母亲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崔夫人搂着小女儿正在笑,就听车辕上的画眉道:“夫人,大姑娘的马车停下来了!”
崔夫人一怔,忙掀起车帘往后看,果然崔秀婉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正转头往后看,显然是车里的人有什么事。
“快去看看!”崔夫人话音未落,画眉早已经跳下车辕跑过去了,片刻之后才回来道:“夫人,大姑娘又吐了。”
崔夫人不由得焦躁起来:“这是怎么了?才吃了那李太医的药好了几天,怎么又吐起来了!”
崔幼婉自责地道:“都怪我。姐姐定是被车颠得难受才会吐的,若是我没说想出来踏青就好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崔夫人虽然焦心大女儿,但也不忍心责怪小女儿,匆匆摸了一下她的脸便下了车,“你在车上别动。娘去瞧瞧你姐姐,还是得赶紧回去,才好再请李太医来看看。”
车帘在她身后落下,挡住了崔幼婉的脸。
几十步之外,几匹马隐在树荫里,蝶衣伸长了脖子看着前方道:“殿下,可能是崔大姑娘又有些不适了。殿下要不要过去?”
蝉衣皱眉道:“又胡说!殿下现在过去算什么?还说是巧遇?”这谁也不会再相信了。
蝶衣有些不解道:“这还需要说什么?那是殿下的未婚妻子呀。”未婚夫关心未婚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算拿个不算借口的借口,难道崔夫人还会当面戳穿不成?
蝉衣眉头皱得更紧:“你真是心思简单!殿下已经十分殷勤了,若是太过,殿下的颜面又往哪里搁?”她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沈数的脸色,补充道,“而且崔大姑娘两次都未露面,只怕她是个极守礼的人,殿下这时过去,或许她反会觉得难堪……”
沈数本来的确打算过去的。他一路绕回来缀在崔家马车后面,就是还想见一见崔秀婉,但现在听蝉衣这么一说,也似乎很有道理,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此刻前面崔家的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蝉衣轻声道:“殿下,崔大姑娘这病还是要请太医诊治为好,您这会儿即使过去其实也帮不上忙,倒不如代请一位好太医来得有用。”
“你这话说得不错。”沈数微微点头,一拉马缰,“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