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不要脸的功夫毕竟尚浅,一时词穷。心头涌起怪异的感觉,怎么自己倒成了反派,完颜洪烈却成了好人了呢?不由心生警惕:这人真比李元妃还要难缠,倒不辜负分给他的戏份。
完颜康再次同他强调:“我承你的情,不过我都知道了,我们说好了的。”
完颜洪烈断定:这个儿子保住一大半了!他才六岁,乍逢大变,对我还有礼貌,心里还是向着我的!只是身世的事情对他一个孩子来说刺激未免太大,这才闹了别扭。接下来好好养就是了。养六年已养得七分熟,再剩下三分还用很久吗?养到十分,彻底就是亲儿子了!他又从中得到了另一种趣味,仿佛十月怀胎一般,从头养一个儿子,养熟了之后的满足感,真是别的事情不能比的了。
完颜康却在权衡:现在无法离开他,以后……唉,这可真是难办。竟是不知道该怪谁好了。又想李元妃,心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
因此唐括铉犹犹豫豫,邀小王爷去见他师父,完颜康满口答应:“正该拜会太师父。”说完,又顿住了,师父师祖,还是因为完颜洪烈才能拜的。否则李元妃与他就是两条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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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者做好了去会宁的准备,孰料徒弟带回来了赵王父子,这令白衣老者大为意外。尔后冷笑:“这赵王真是没意思!作这般模样,忒不大气!”
唐括铉额上冒汗,劝道:“师父,毕竟是赵王,且赵王礼贤下士……”
白衣老者道:“净弄小手段、小聪明!我看那小王爷,也未必就很好了。”
唐括铉一头是师父一头是王爷,心要被扯成两半,深恨自己嘴贱,不该招了师父来跟王爷父子见面。思及师父气光所有亲朋故旧的事迹,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完颜洪烈自觉了了一桩心事,闻说唐括铉的师父要见完颜康,心道:唐括铉的武艺不如丘处机,差得也不是太远,他师父武功更好,有他师父在,何必怕丘处机?欢喜不尽,备了厚礼,命亲卫挑着,同去见唐括铉的师父。
及见面,见白衣老者略带冷意,以为有本事的人都是如此,并不生气。甘词厚币,求这位高手多多指导完颜康。这一片慈父心肠,白衣老者也是动容,开口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各人。我这徒弟,收了三十年了,还是不顶用,这可怪不得我。”
完颜洪烈听他如此不留情面,顿觉完颜康讲话还是很有礼貌的。陪笑道:“小王这孩儿,旁的不敢说,聪明是尽有的。”
老者在完颜康才过来时,早将人看在眼里,心里喝了一声彩,嘴上却不客气:“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完颜康镇定地道:“您说的是。”
老者闻言,多看了他几眼,点点头,命唐括铉:“取剑给他。”要看完颜康学得如何。完颜康也不怵场,提剑上来:“我有剑。”一套舞毕。老者瞪大了眼睛,暗道,哪怕不是一学就会的,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悟性造诣,也很了不得了,也起了爱才之意。亲下场演示了一回:“这里,他就没学好。这剑走轻灵,他性子太迂,领会不得,你再来试试。切记,虚虚实实,亦虚亦实。”
完颜康会意,依言再试,老者大喜:“哎呀呀,我徒弟收得早了。教了一个,要再教另一个,太费事,你还是叫他教,回来我看。”
完颜洪烈趁机邀他往中都去,老者冷笑着摇头:“那有什么好的?不是要恢复旧俗吗?旧俗,咱们女真人有占过中都吗?”完颜洪烈有些尴尬,这用旧制是他父亲的政略,他向慕江南繁华,内心里是并不很赞同的。父亲的决策,做儿子的如何好议论?
老者对完颜康道:“回去之后,不要只着练剑,多琢磨琢磨这些人啊事儿的。光有武功,不行的。纵是盖世英雄,也要小心鬼蜮伎俩。”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完颜康问道:“您老何出此言呢?”
老者嘿嘿一笑:“你可知道,这会宁曾经来过一位大人物的?”
完颜康有些无聊地道:“本朝太-祖便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大人物,怕是多了去了罢?”
老者冷笑道:“我说的,可是太-祖都爱敬的人呢,他是契丹人,唉,那可真是个英雄……”完颜康“啊”了一声。老者道:“你道太-祖灭了契丹,便不会爱敬契丹的英雄了么?这位英雄,是宋国长大的,宋人多奸诈,哼,辽人也坏,倒比宋人好些……宋国的武林人,个个脑子长包!”
他说的便是北宋末年萧峰的故事了,经他解说,完颜康才知道,他这一脉,乃是昔年一位敬佩萧峰的武林高手传下的。这位高手经萧峰一事,十分沮丧,北上归隐,不履中土,晚年收了个弟子,便是这老者。
老者讲的故事倒还罢了,完颜康知道,中原武林最后营救萧峰的。他嘲讽的本事却让完颜康刮目相看:“从来没听说一介武夫能动摇国本的!没有兵马钱粮、土地人材,就想复国?慕容家从根子上都是徒有其表的疯子。能被这拙劣计谋骗了,少林寺还是念经去罢,傻子不适合过问军国大事的。汪剑通更是恶心,乞丐头子做出皇帝的心机来了。这些人,面上奉你做大侠,心里却脏得很,巴不得你有个错,他们就开起武林大会来,越光彩的大侠,踩起来才越痛快!仿佛他就比你高贵了。害得你身败名裂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