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他们结成金丹时都还很年轻,时间突然成了一种可以挥霍的东西。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还不满百岁,金丹期的寿元对他们来说漫长得很,金丹期的修为也勉强算是够用,修炼一事看起来便不那么紧迫。
于是便并不急着往萧家村走,只一路慢悠悠地行去,路上或是骑马,或是坐车,萧子白中间还好奇地去买了两匹驴。两人骑着矮驴,摇摇晃晃地坐在上面往下一个城镇走时,引发了几乎所有过路人的瞩目:他俩的气质和驴这种坐骑实在是不像。
萧子白本来对骑驴一事兴致勃勃,当发现骑着驴的时候唐临格外受瞩目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把两头无辜的驴打入了冷宫。但打入冷宫后,驴子又没有地方好放,萧子白又不想带了它们走,干脆直接扔了。结果两次扔驴,两次都被驴找了回来,几个一同上路的凡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蛇精病,萧子白无奈之下,只得在到了镇子后把两头驴牵过去卖了。
这回驴倒是没有再找回来,但萧子白回来仔细一看那卖驴得了的银子,发现那银子居然是铅包银!
身为修真者,他居然被一个买驴子的凡人给骗了!
唐临全程都在心里笑得止不住,情绪明显得让契约另一头的萧子白都察觉到了,但他又没有办法好解决。就算把那买了驴子的凡人找出来揍一顿,好像也并不能挽回他破碎的形象,只能任凭唐临在那里笑。
出于对萧子白的自尊心考虑,两人在镇子里换了两匹马,没有过夜就直接奔去下一个镇子。结果到了镇上,惯例问一句镇上可有特色菜肴时,被问的那人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句:“驴肉火烧。”
萧子白的脸黑了,他闷闷地找了个“不爱吃驴肉”的借口,再去问那人还有没有别的酒菜,那人犹豫了半晌之后,居然说的是“金银馒头”。
……萧子白坚决认为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就算有唐临劝说,他也坚持要离开这个镇子:现在、立刻、马上。
结果这一晚他们干脆是在荒山野岭过的夜。
这处山岭不知何名,看起来颇为荒凉,平时似乎少有人迹。抬头看寒月森森,低头看树影婆娑,地上生满杂乱的野草。他们来到山岭时,山岭上正薄雾缥缈,丛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明明是非常不适合过夜的环境,唐临和萧子白却都毫无缘由地选定了这座山岭来过夜。
其实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来说,“过夜”早就成了一项可有可无的活动,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他们本身已经不再有这个需求,只是依然保持着凡人的习惯罢了。
只是到了那山岭之后,两人找了个相对不那么阴暗的山洞生了火,四目相对之下,突然都有一些微微的疑惑。
“我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过夜?”唐临忧郁地看了一眼满石壁的青苔蛛网,默默地往火堆处凑近了些。萧子白捡起一根枯枝,捅了捅面前的篝火:“我也不知道,就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地方……挺吸引我的?”
“其实我也……”唐临苦闷地说,他指了指外面连绵起伏的黑暗山脉,满腹疑惑地道:“只是我真的没发现那个吸引我的点究竟是什么。”
萧子白摇摇头:“可能是什么专门引诱修真者过来吃的妖怪?比如在空中散发出一种香气之类,让闻到的修真者都产生‘此处有宝’的错觉,等寻宝的人欢欢喜喜飞过来,它再张开大嘴——”他说着,现出一副尽量狞恶的表情,张大了嘴恶狠狠一合,白皙齐整的牙齿相碰,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唐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附近的妖气,又使劲抽了抽鼻子:“没有什么妖怪!你别乱说……咦?”唐临豁然站起身,因为站起来的太快,山洞又有些狭小,这一下险些撞到了洞顶。
那一堆明明灭灭的篝火就危险地在唐临的衣角附近摇晃。
萧子白赶紧把唐临拉得离火堆远了些,眼看着唐临的衣角终于远离了火堆的威胁,这才有心思问他:“你怎么了?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唐临拧紧了眉毛,努力地感受着妖力的波动:“我感觉到……这里的气息……有一点熟悉?”
“……熟悉?这附近有什么你认识的人在?”萧子白奇怪地回头看了眼外面的荒山野岭。唐临握紧了手,嘴唇有一些发白:“不……不是我认识的人,是一些……已经死了的。”
“大概算是族人?”唐临不确定地说,萧子白听了微微皱眉,猜测道:“可能这里是一处遗址?和妖……咳,和你的族人有关的那种?”
唐临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应该和我的族人有些关联,但大概不是一处简单的古旧遗址那么简单,不然你刚才怎么也能感受到异常?你又不是我的族人。”
“以后会是的。”萧子白笃定地说。
他轻轻握住了唐临的手。
“所以别担心,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一起面对。”
唐临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
但他依然没有说出那个被他埋藏在心中的猜测。
他好像……在那些弥漫的妖气里,感受到了一点类似孔六的味道。
唐临对孔六的了解其实不深。他知道孔六是个很有些傲娇的白孔雀,嘴硬心软,不会主动去炫耀羽毛,但是一旦被质疑就会非常生气;也知道孔六是御兽宗天字门门主,为一切羽族之首,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