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尚阿的心思,道光心知肚明,这么多年的君臣,大家都十分清楚对方的秉性!对赛尚阿借着拍自己马屁,转手又把难题丢到自己手上的招数,道光不由得暗骂了赛尚阿一句“老狐狸,还玩移花接木!”
但是,骂归骂,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再说了,赛尚阿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首席军机大臣的确没有权利处理,同意与否还得由他这个皇帝来拍板。
按理说,根据刚才的分析,道光应该同意这份奏折所请,可这事关洋夷,对洋夷从来没有什么好感的道光心里又不想太便宜了他们。
更何况,这事还关系到他这个皇帝,他掌握的这个国家的体面,如果真的同意了,难保没有人会在背后骂他不尊祖制、有辱国体等,想到这,道光本已经提起的朱笔,却又轻轻地放下了。
“赛爱卿,此事虽不能驳回,但也不能就此照准啊!一旦开了这头,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清?又如何看待这个朝庭呢?”
“可是……皇上,洋夷那边等着朝庭的答复呢,如果不准的话,怕是没办法和洋夷交代啊!”赛尚阿也知道道光不情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这么回答道。
“洋夷!洋夷!什么都是洋夷!”
道光一听这话火了!拍案而起,“这些该死的洋夷!为何如此*朕?朕此笔一下,将来又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去面对满天下的臣民?”
道光这一火,赛尚阿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位主子的脾气他是一清二楚,从来就是既好面子,又怕做错事,而且又有些优柔寡断。
就像当年禁烟一样,以赛尚阿的意见,当时就不应该如此强行禁烟,为鸦片一事去招惹洋人。可道光当初脑子一热,就派林则徐去了羊城。等事闹大后,两国战端一开,这位主子立马又慌了手脚,不是力战到底,反而急着找替死鬼,并曲膝向洋人求和起来了。
搞得赛尚阿在里面一会做好人,一会又做坏人,两头忙得焦头烂额,白白替道光担了不少骂名。
如今,道光这么一说,赛尚阿那里会不明白道光的心思?这位主子是既不想得罪洋人,又不想担骂名啊!看着样子,如果不能妥善处理的话,自己弄不好又成替死鬼了,赛尚阿想到这,觉得头都大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赛尚阿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他当替死鬼,他无论如何也得先抓几个垫脚的家伙来。
眼珠子一转,赛尚阿愁眉苦脸地说道:“皇上……奴才愚见,这折子批是肯定要批的,但怎么批,或许可以商酌一下……”
“哦……赛爱卿有何高见?”道光抬了抬眼皮,冷冷地问道。
赛尚阿把心里的想法盘算了一下,这才谨慎地说道:“以奴才看,皇上可先把这折子压一晚,然后在朝会上让众臣商议一下,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两全其美?呵呵,你说……会有两全其美么?”赛尚阿这话道光有些不以为然,这事明摆着,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哪里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或许会有的……”赛尚阿凑近了道光,轻声说道:“就算实在没有,多听听臣子们的看法也好。先圣孔子不是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么?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朝中这么多臣子,有眼光的毕竟还不少,如果到时候朝中有人赞同的话,皇上也可……”
“……顺水推舟?你这个老狐狸计谋倒是不少!”道光听到这,终于明白了赛尚阿话里的意思,暗暗把赛尚阿没说出来的话在心里讲了出来。不过,赛尚阿这建议的确不错,让群臣去讨论,不论结果如何,将来出了事都和自己没关系,至少天下人骂的也会是出主意的家伙,再骂也不会骂到自己头上,如果史书上记载的话,顶多也只会写一笔:皇帝被臣子误导而已。
“好吧!就这么着吧!明日的早朝,赛爱卿你负责安排一下……”
道光觉得这主意不错,脸色缓和了许多,点头认可了。
“诸位爱卿,淞沪府昨日有一份奏折,说各国公使联名要求,我大清向他们各国也驻派公使一事。由于此事从无先例,又事关重大,朕阅后有些难决,所以想请诸位爱卿商议一下,如何答复各国才是……”
第二天早朝进行到一半,道光终于拿出了昨天那份奏折,随手把它交给身边的太监,再送下阶去给众臣阅览。
“什么?驻派公使?”
“公使?”
“公使是什么东西?”
“洋夷又要干什么啊……”
道光的话刚说完,下面群臣就喧哗起来,有的人惊讶,有的人惶恐,也有的人愤怒,更有的人连什么叫公使都不清楚。
等一个个臣子传阅地看完这份奏折后,喧闹的声音更大了。一个个忍不住为了这事交头接耳,相互谈论了起来。
“皇上!奴才认为此事万万不可!”
第一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书房总教习的杜受田,杜大学士。他抢出了队列,扑地就跪了下来,慷慨激昂道:“洋夷此请用心险恶,以奴才之见,这是以公使之名,使质子之意啊!”
“质子之意?”道光愕然不解。
“对!正是质子!”杜受田嘴里喷着唾沫,顿首道:“古有两国交战,常有败国送质子去胜国之事,一来是用做要挟,二来是以其国质子来显耀国威之意。而今三国提出此等要求,正是打着这主意,夷人用心险恶,可见一斑啊!”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