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里有一层浅浅的水,可我却没办法喝,我甚至连动都不敢动,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都不敢。
时间一点点推移,我开始头晕,呼吸困难,就像离了水的鱼,张大了嘴巴喘气,却丝毫缓解不了。
要死了,这一次貌似是真的。
就在我整个人都开始恍惚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风,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朦胧中,身子一轻,好像到了云端,接着,有甜润清凉的东西入了喉,像是甘泉滋润干涸的土地似的,渗入我严重缺水的五脏六腑。
不知迷糊了多久,我才恢复了意识,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五指并拢,遮在我眼睛上方,挡住了炽烈的日光。
“畜生……你可算是来了!”我哀哀叫唤,混账青苗,也不知道拉着我点儿,居然任由我迷路,还差点被晒成鱼干!
“千里迢迢救你,不求你感恩戴德,起码不要口出恶言吧?”含笑的声音,淡淡的,如一道春风。
却惊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混蛋!你怎么在这儿?!”我猛一翻身,从苏浅溪怀里滚出去,四仰八叉地跌在地上,指着他,惊魂未定地问。
苏浅溪微微皱眉:“你这个惊喜的表情太浮夸,我不喜欢。”
这是惊吓啊大哥!
我拍拍胸口,缓了一口气,颤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浅溪眉眼间那股温和倏地淡去,黯然地垂下眼帘,低声道:“鱼儿,让我帮你。”
我警觉地退后两步,戒备地看着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浅溪弯着唇角一笑:“我不盗。”
不盗?
奸?
大爷的!
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谁料,因为刚刚在沼泽里折腾得太狠了,浑身乏得紧,腰酸背疼,这一脚踹过去,居然抽筋了。腿上猛一疼,膝盖一软,我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栽倒了。
苏浅溪及时接住我,无奈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腻死人不要命的宠溺:“你呀!就不能老实点么?”
我心知与不要脸的人斗嘴是不明智的做法,于是绷着脸不吭声,肚子适时地叽里咕噜了一番,苏浅溪无奈地笑着横我一眼,拍了拍我的后脑勺,道:“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说完,苏浅溪就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了。
广袤的旷野,无边的沼泽,茫茫一片,荒无人烟。我一个人坐在一棵细细小小的歪脖子树下,无比凄凉。
没凄凉多大会儿,苏浅溪就回来了,手里掂着根手臂粗的树枝,茂密的枝叶间露出几个红通通的果子。
苏浅溪摘下一个果子,在衣襟上蹭了蹭,递给我,温声道:“吃吧!”
我没跟他客气,接过来就啃。我饿极了,那果子味道又不错,啃完一个,我手一伸,道:“我还要!”
苏浅溪笑着又递给我一个,等我吃饱了,他才开始吃剩下的果子。
不可否认的,对此,我有些感动。
一个容貌英俊、态度温柔、又在你处于生死境地之时仗义援手的男人,你能拒绝吗?
我能。
不知为何,拼了老命想要嫁出去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在面对多番示好的英俊男子面前,居然半丝旖旎之念都没有。
这不科学啊!
吃完果子,我就想去凉州,可我不认得路,有心问苏浅溪,可一想到要跟他保持距离,我又犹豫了。
问?还是不问?
头疼。
我烦躁地抓抓脑袋,只觉得头越发疼了,好像头上被套上了紧箍咒,一松一紧,勒得我脑仁子都快被挤出来了。
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两腿一软,眼前一黑……
朦胧中,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叫我,口中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喷在耳朵眼里,痒痒的,热热的,可那声音却很远,幽幽婉婉,飘飘荡荡,仿佛从云端天际传来似的。
“鱼儿!鱼儿!你醒醒!”耳边的声音很急切,大约有双手在摇我的身子,摇得我不得好梦。
我有些火大,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那双手,却赫然发觉身子好像被一张网捆住了,密密实实的,根本挣不脱。
一个微凉的东西覆上我的额头,接着,那声音越发急切了:“鱼儿!糟了!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烧得厉害那就对了!我在沼泽中泡了大半天啊!又是泥又是水的,还那么脏!
身子猛的一轻,腾空而起,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那个声音急切而温柔,像是在安抚我:“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
我想回应一声,可一张嘴,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哇”的一声吐了,根本不受控制。
“鱼儿!”一声惊叫,一只手开始快速而轻柔地拍打我的脸颊,“醒醒!醒醒!千万别睡!”
ròu_tǐ凡胎,就是这么坑,尤其我如今失去了苏浅溪残存的仙元,身上又带着伤,承受不住强大的灵力,只能依赖凡人的汤药疗伤。
不知折腾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床上挂着湖水绿缎子帐幔,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桌椅盆架U弧
苏浅溪靠着床头木栏,微微闭着眼睛,眼圈下有淡淡的青黑。
“你终于醒了!”我刚一睁开眼,苏浅溪就瞧见了,欣喜地端过一边的药,一手扶起我,将我摆布成靠坐在他怀里的姿势,温声道:“来,把药喝了。”
看着乌漆麻黑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