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我现在身怀的是这样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下那块玉牌,还有上面那个“免”字,正打算把它收好,就看见旁边还放着刚刚包裹玉牌的那块半透明的薄纱,被门关上时掀起的风吹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拿起来细细一看,发现薄纱上海游一些奇怪的花纹,又看不出到底画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了一会儿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又用它把玉牌包好收起来,然后朝外面轻轻的喊了一声:“玉伯伯。”
铁玉山答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了想,虽然觉得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问道:“我娘到西川嫁给我爹之前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铁玉山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原本想要说什么:“她”可一开口,话却断在了嘴边。
他好像整个人一下子空了,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我。
“老铁……好像真的不知道。”
“……”
其实我也明白他这一刻的无措,一个自己最敬爱,最景仰的人,一个对我来说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原本以为她的一切都如同自己的身体发肤一样自然,却突然发现,原来对她的了解,根本一丝一毫都没有。
铁玉山站在那里,也好像傻了,把着门的手半天都放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了一声:“老铁真的不知道。”
我也苦笑了一声。
铁玉山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那个已经被我掏空了的锦盒,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恍惚,半晌,轻轻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是个大雪天。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家业,不过是个街头穷打铁的,没钱,孤家寡人,年三十的晚上了还在做工。”
“……”
“夫人就是那个时候,路过我家门口的。”
“……”
“她穿得比较单薄,但头上裹了一条很厚的头巾,把整张脸都蒙起来了,只剩下一双眼睛。”
“……”
“老铁这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似乎端详了一下我的眼睛,沉默了一下,道:“比大小姐的眼睛,还好看些。”
我淡淡的笑了笑。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扶着桌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问我打一把匕首,第二天就要收货。那天原是年三十,家家户户都不开张了,我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大过年的要匕首做什么,可有生意上门了,当然要做,就拉开风箱干活了。”
“……”
“夫人,就一直坐在我旁边,等着。”
“……”
“我看雪下得太大,她坐在那里,头上肩上都积上了雪。打一把匕首至少也要半天时间,反正我家里也没人,就让她去我屋里坐坐。后来知道她也是孤身一个人,就索性留她在我家里过年了。”
“……”
“夫人她……老铁我从来没有见过夫人这样的人,用后来颜二爷的话说,就是自在。夫人不管到了哪里,站在什么地方,都自在,好像我的家,她进去一坐,就成了她的家了。”
“……”
“只不过,她一直不肯摘下自己的头巾。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彻夜把匕首打完了,进去交给她的时候,才发现她连睡觉都是裹着头巾睡的。”
“……”
“她给了我五两银子。”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娘倒是手笔很大。”
“是啊。”铁玉山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眼睛都有些红了,道:“她说,老铁给她吃饭,留她住宿,是我自己提的,所以这钱不是饭钱,也不是房钱。但我彻夜赶工,而且手艺精湛,这钱是她给我的辛苦钱和手工钱。”
说着,他又笑了一下,道:“夫人临走前对我说,老铁将来,也许会有大作为。”
我也笑了起来,展眼望去,这间精致的房舍,门外那静美的院落,还有前方那个名满西川的铁家钱庄,道:“我娘还会算卦的啊?”
“哪里是算卦,”铁玉山道:“老铁的家业,就是靠着夫人做起来的。”
“哦?”
“两年后,老铁突然接了一笔生意。”
“……”
“是颜家的人来订货,说是听说我的手艺很好,让我要做一辆铁车,还给了我一辆木车的模子。我也不知道他们用来做什么的,只要我做得牢靠,至少要能承担千斤重的冲击,说是他们之前用木车,都散架了。”
我的心里突了一下。
要承担几千斤重的冲击,木车都被冲得散架了。
难道是
铁玉山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要用来做什么,可手艺是没话说的。我接连赶工了几天,给他们做好了,他们给了我一笔很大的酬金,还说,将来还有重赏。”
我急忙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