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铖垂首而立,一字一句宣布由陈染继续就任执行总监。那一刻,台下有不少人的脸色就像光映秀中精彩纷呈的灯光一样变化多端。符默了解陈染,所以只是在陈染看过来时,同她一起得意地笑笑,而符谨则一脸“不愧是我挑中的人”,当即走了过去。
符默转身,朝唐凌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推门出去。她没有兴趣在这里看姐妹战争或是苦情大戏的最终结局。
公馆的后门直通后花园,陈铖不喜欢阳光,所以建造了合抱式长廊,黑色大理石地砖在通明灯火的辉映下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潭。两侧种植着陈铖喜欢的植物,符默走在其间能够闻到与珠光宝气毫无关联的清新味道。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陈铖会在大学时期选择主修植物学。直到后来才听陈染说起,她母亲小的时候因意外失明两年,大多时候为了证明自己还能感受这个世界,她便整日坐在花房中,分辨不同植物的味道。康复后,这个习惯就成了割舍不去的热爱。
所以你瞧,再冷硬无情的人,心里也会有一个人代表了整座天堂。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符默将手机递给慕威,这个比她矮了半头的男人即便不与她对视,也能将空气拉成一触即断的弓弦。
他的助理代他接过,解锁屏幕时,看到了输入密码的指令,轻轻拧眉:“密码?”
慕威闻言,凝视远方的目光微动。
“过河拆桥的事情你我都不陌生。”符默提醒道。
“孟繁朝有一个手环,案发过后,从现场和嫌疑人口供中完全消失。”慕威微微偏头,声音寒凉如冰,“密码。”
符默轻笑:“不过四位数字而已,您会在意这种细节吗?”
刹那间,腰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住,两个男人无声无息站在了她的身后。慕威眉峰凛然,侧脸隐入阴影之中。
“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如果你不想同时得罪陈铖和许家,我劝你把那东西拿远点。”符默反手拍拍身后人的手腕,脸上轻松的笑容让转过头来的慕威眼神一滞。
惊讶吗?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来自民间的总结,总是那么贴切。
慕威抬手示意符默身后人退下,解除了威逼的束缚。符默整了整自己礼服的裙摆,漫不经心道:“那二十个亿,陈染母亲交给了你,对吧?”
慕威眯起了眼。
“像陈染和陈铖那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在意一个人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而我偶然在一张照片中发现了你的秘密。”符默扬起眉,“但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报复的同时总想着能够做到一箭双雕。你利用我,除去与陈染的关系外,是想掐住许宸的要害,可以在让我为你做事的时候,逼他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慕先生,你不够了解人心,所以你无法掌控我。”
六层楼高的建筑物被金色的灯光笼罩着,潮湿的空气将光芒晕染,如同科幻电影中背景寒凉的巨型月亮。
那个时候处于阴影中的人,总是那么的落寞。就好像静立于宇宙之外,背后的万千星辰,生命的终止与重生,毁灭性的撞击和爆炸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lily将一杯咖啡放在方简的面前,不意外地看到他合上了还未审查完毕的合同。整个办公楼层只有他们两个人,方简不喜欢亮如白昼的照明灯具,一盏散发出暖黄色光线的台灯只能照亮方简轮廓分明的侧脸,照不亮lily眼睛中凝结的暗淡。
方简一言不发,骨节雅致的手指翻过桌角备忘录,之后调转座椅的方向,神情专注地输入即将给投资商发送的邮件内容。
lily闭了闭眼,纤密的睫毛只有在慢镜头回放中才能看出那隐隐颤动。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疯到会因为一个人的冷漠而恨不得吞枪自尽。
她拿出手机,白光打在她的脸上,双唇红入鲜血:“今天晚上,陈染有危险。”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方简顾不得掉了满地文件夹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她。
看吧,只有我说起她,你才不会把我当成死人。
lily调出一张图片,把手机放到桌上:“她的司机被调换,这是计划的线路图。车祸,是所有意外里最干脆省事的方式。”
“这不会是你声东击西的诡计吧。”方简冷笑着。
lily笑笑,从手包里掏出一个u盘和一把钥匙放到手机的旁边:“我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你。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我。”
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未消散时,方简已经抓起外套大步向外跑去。lily绕过办公桌,坐到他的位置上,双臂交叉趴了下去。
她累了。
整座公馆在惊呼声中陷入黑暗。陈染脱掉高跟鞋,拎在手中,反手推开宴会厅的木门,摸着墙壁凸起的石雕花纹来到女盥洗室。
里面的墙壁上挂着一盏复古式的煤油灯,镜子前站着一个女人,正在往自己的指甲上涂抹经典红色指甲油,她的妆容、发型、服饰与陈染完全相同。
没错,就是符默。
陈染从里间拿出两件立领风衣交给她穿上,自己还有闲心对着镜子补个妆:“我已经交代过司机送‘我’去另一处房子,上车后,你什么都不用说。”
符默用领子遮住自己的口鼻,对比和陈染的相似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见谁。”
“我在颐庭安排的间谍。”陈染深吸一口气,对符默说,“从前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