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起,冷汗渗透了她的衣服,灰白色的裙子贴着柔弱的背部,她坐在床上怔怔出神,贴着额头的发丝毫无规律散乱在额前,在她淤青的脸上有许多伤口,即使做了医护却也十分容易看出之前被人残忍对待的迹象。
房间内光线显得过分暗淡,夜晚带来的宁静似乎将声音驱赶出去,反而让人会觉得不安,漆黑一片的阴影便徘徊在房间各个角落,即使灯火通明也驱赶不掉,缩在视线底下张牙舞爪,她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无处可逃的悲戚。
是噩梦吗?海音软弱地靠在床沿,慢慢屈起腿,只是这样的动作却牵扯起身上的伤口,疼痛不由分说的涌向头皮,疼得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瘀伤,她小心翼翼的环起双手,害怕地在角落蜷起腿,望着蒙上一层灰色的房间。
她很担心梅梅的事情,在剧院门口自己晕了过去,在那之后似乎又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跟她说起,她只知道是阿逸将她背了回来,然后就被安置在自己的房间中,其间她醒过来一次,无比害怕地睁开双眼,将守在床边孩子吓了一跳,是薇薇安按着她的肩膀,安慰地告诉她不要担心,阿逸已经去将梅梅接回来。
脑海中跟着浮现出沈逸的身影,她软弱地喃喃道:“……阿逸……”
是的,自己应该相信阿逸的,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因为阿逸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啊,她亲眼看到他从塔顶跳下救了梅梅,可是……可是……
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感到安心呢?惴惴地怀着不安,仿佛要将身心淹没的绝望感并没有停下,沉重得仿佛下一秒便将她压垮,无论怎么努力,她还是逃不掉,明明已经拼了命地躲开了,却还是死死抓着她不放,摸了摸头上的耳朵,因为她是兽人,而这里则是人类的国家。
这里是人类的国家啊,她将脸埋在手臂,无声的泪水化开沾湿了她的衣服,微弱的月光下只有无助少女的身影遗落在角落。
……
“……海音姐,海音姐!”
“……嗯?”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握在手上的杯子在愣神之际脱落,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她于是蹲下,一边捡起碎片一边埋怨自己:“哎呀,看看我,真是没用,真是没用呀……”
旁边的薇薇安却是拉住她的双手,鼓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海音呆呆地注视着她如同红宝石般的瞳孔:“海音姐,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做了,跟我过来!”
然后薇薇安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了公寓大厅,按着她的肩膀:“海音姐就坐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跑,那群小家伙可是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说着,她指了指身后,海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躲在楼梯口的小脑袋于是躲闪地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畏畏缩缩伸了出来。
海音怔怔地看着孩子们,从他们眼神之中可以看到担心的色彩,她于是撑起笑容:“不用担心,姐姐我没事的……”说着她仿佛记起什么,站了起来:“对了,我还要帮他们准备早餐呢……”
薇薇安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海音,哪里没事了,明明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看着海音的黑眼圈,掩盖在勉强笑容之下是轻易便被识破的疲惫,她于是拦住海音,拼命摇头:“不行,不行,海音姐哪里都不能去!”
“可我真的没事呀。”
“不行就是不行!”
嘭嘭——突兀的敲门声旋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我去开门……”
“不,我去!”
拗不过薇薇安,海音便只能任由她小跑过去,坐在公寓的大厅,她转身望向窗外,眨了眨眼睛,窗外的阳光耀眼得刺痛她的双目,却难以感受到任何温暖,门口于是传来些许吵闹,隐约间她似乎听到薇薇安的惊呼。
“阿逸……”
紧接着她看到了受伤的沈逸,他半个身体搭在薇薇安身上,海音愕然的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后者却轻轻移开目光,在他的身后站着海音不认识的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莉莉丝以及托莉雅,只是,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心倏地沉了下去,似乎连立足之处也消失无踪,如同跌落深渊,身体虚晃,险些站立不稳。
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暇关心,空落落地呆站在原地,看着不认识的人走过身前,心中已经意识到,希望什么的也许……已经变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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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的某处——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调的房间,如同摆设一般的深褐色桌子上放着玩偶一样的小玩意,不过也许是太久无人问津,上面蒙上了一层蛛网,墙上挂着的是画像,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家人,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神态端庄和蔼的贵妇人以及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最角落的是低着头的小男孩,害怕地躲在妇人的身后。
窗口挂着的破旧窗帘遮住了阳光,视线顺着玻璃往外可以看到破败的花园,杂草丛生,视线从房间移开,走出微闭着的门扉,便可以看到长长的过道,阳光从一边洒了进来,从倒在一旁的柱子的与老旧的地毯,还有角落遗下的尘埃可以看出这是久疏打理的庭院了。
嗒~
空旷的庭院倏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环形阶梯蜿蜒的大厅,从扭曲的空气中走出的是抱着刚的面具男子。
他将尚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