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晒太阳的时间,长长的走廊两侧,病房几乎都是空的,唯独尽头左面一间的房间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倒在墙角。
她的目光呆滞,嘴微张,口水从里面流下来,滴在身上,洇湿了一大片。她身子歪着一边倚着床,另外一边靠在墙上,头耷拉着盯着两只手。而她的手上,其实什么也没有。
“她怎么了?”杨义看不出什么情况,又不知道楚天带自己来看她是什么意思,问:“这病人好像比别人严重一些,不过,我又不认识她,你想告诉我什么?”
楚天严肃道:“其实我也不认识她,不过我知道她的故事,你想听吗?”
“行啊,我最爱听故事。你讲讲。”杨义大咧咧的抱起了肩膀,等着听楚天说下去。
“她今年三十二岁,原来是一家面包店的老板,她会做的面包和点心各类很多,而且味道都很好,顾客特别多。她平时除了做面包之外会约几个姐妹打打牌逛逛街,或者照顾公婆和孩子,与其他女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嗯,确定是。”杨义应了一声。
楚天接着道:“有一天她听说有个姐妹买地下黑彩一次就赚了十万,她动心了。那天她带着一千块也去买了一次。”
“结果呢?”听到这里杨义才真正来了兴趣。
“中了,中了一万。”楚天道:“后来她频繁的去买,有赚有赔。再后来,她把店里的生意交给一个小店员,自己就整天在家里研究数字,痴迷得连公婆和孩子都不管了,甚至做梦梦到一串数字就赶紧去换成彩票,而且一次投入就几万块。”
“大手笔!”杨义暗暗赞叹一声。
“很快,她的积蓄都用来买彩票,可是钱投进去就像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她也像你一样,输得不甘心,总幻想着幸福之神一定会光顾自己一次,于是她把面包店兑出去,换来的钱再投进去。”
“后来呢?”杨义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投入这么多,总会多少回些本的吧?
可是楚天的答案让他大失所望:“一分也没中。”
“也正常。”杨义不免有些幸灾乐祸:“那么容易中奖的话都去买彩票了。”
楚天不置可否,接着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最终会疯掉吗?”
“输了那么多钱,承受不住打击呗。”杨义道。
“不是。”楚天道:“她的家人劝她不要把精力放在彩票上,可是她像中了魔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后来实在听得烦了,趁着家人熟睡的时候,她打开了煤气。幸好发现得及时,她的家人都没有大碍,可是从此以丈夫公婆和孩子却全部离她而去,离开了湖城。”
“她有一个三岁的女儿,长得像天使一样,大眼睛,白白的皮肤,漂亮又可爱。她时常拿着女儿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后来有一天,她就疯了。”
楚天突然看着杨义:“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感想?”
杨义却淡淡一笑:“要是换了我,我先拿着刀冲进地下黑彩,不把吞掉的钱给我吐出来,我先放点血给他们看。”
“放血?放谁的血?”楚天打量着杨义:“就你这身子骨,人家随便派两个打手就能打你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你只能放你自己的血。”
“那还反了他们不成!”
“地下黑彩本来就是违法的,有人玩就会有人受益,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想找对方说理,门都没有。”楚天道:“你玩了这么久,你见过谁去找庄家要过钱?”
“好像,还真没有。”杨义此时不禁后怕。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左手是残废的?”楚天指着房间里的由美,问。
杨义一看,还真是。
“她跟你的想法一样,拿着刀冲进去想找庄家要钱。可是结果呢?被对方的打手打到不醒人世,手也残废了。他们能给你留一条命已经是仁慈了,你想要他们吐钱?那比上天还难。”
杨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目光紧紧的盯着由美左手,掉了三根手指,手腕严重扭曲。
杨义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输了钱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过玩横的,逼庄家把钱吐出来。现在经楚天这么一说,他真是庆幸自己当时没冲动。
“那我输了那么多钱,就白输了?”杨义似乎有所醒悟。
楚天微微一笑:“地下黑彩开什么号码完全是人为控制,你想从他们手里赢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果你买得少,他们会让你尝些甜头,以此来吸引你投更多的钱进去。一旦你越玩越大,你的钱就等于被黑洞吞掉,连点痕迹都找不回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坑得家破人亡,趁你还没有陷得太深,及时收手吧。”楚天最后说道:“否则,你的下场会比她还惨。”
“你你……你太危言耸听了吧?”杨义心下哆嗦,表面上却还要嘴硬一下:“我也认识不少玩黑彩的,人家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个个日子过得好好的。”
这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楚天一巴掌抽在杨义脑袋上:“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人自控能力强,他们懂得适时收手。你呢?你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很强大吗?”
这一句话问得杨义不知道如何接话,愣了半晌他才回过味来:“不对啊,你做妹夫的怎么敢打大舅哥?”
从精神病院出来楚天带着杨义去吃了晚饭,饭后又把杨义送回住的地方,可是车子到了地方杨义却不肯下车,吱吱唔唔老半天,最后终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