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把装着黄大仙粪土的布袋子挂在肩上,走在我前头,一手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背影看来,并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番豪情与狡诈,反倒像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一般。紫>
我不禁在心里想,若是大巫师并没有被挑出来做了大巫师,就做了个普通山民,这些年。岁月在他身上加诸的痕迹,会不会让他看起来就像刘媚刘娇的父亲村长一样?变成一个斤斤计较、事事算计的中年男人?
正在这么想着,我的脚下突然一脚踏空,也不知道踩到哪里去了,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大巫师转过身来,将手电筒晃了晃,见我摔了个狗吃屎,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袋子放了下来,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拉了我一把,轻轻问道,“没扭伤?”
我动了动脚踝,倒是还可以动弹,大巫师把我的裤脚撸开。用手电筒照了照,笑道,“并没有红肿,应该是不碍事的,起来走两步。不痛的话就没有伤到筋骨。”
我照着他的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之后,发现除了有些擦伤的疼痛,骨头倒是不疼,便笑了笑道。“真的不疼了。”
大巫师又将袋子扛起,在前面走了起来,“媚儿小的时候,跟我上山,也经常摔跤,那孩子,瘦弱的很,若不是天赋异禀,我也不会选她。哎!”
大巫师目光远眺,对着黑黢黢的远山,神思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在回忆刘媚小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一蹦一跳的样子呢?
走了许久,路过一道沟河的时候,大巫师自己先跳了过去,旋即又伸过手来,对着我不经意的喊了一声,“来,媚儿,师父拉你。”
我一愣,他自己说完这句话,也愣住了,很快便自嘲的笑了笑,“不服老不行啦。有时候总是糊里糊涂的,现在居然还会叫错人名。”
我握着他的手,借着他力道也跳过了沟壑,心里对于他的看法,却一下子便改变了。好像这条沟壑是一个分界线。沟壑那边,大巫师是个老奸巨猾、十恶不赦的坏人,沟壑这边,大巫师却变成了一个仁慈有爱的长辈了。
我相信他方才提起刘媚、和错喊我刘媚的小名的时候,绝对都是真情流露。他……在变成如今这个六亲不认的模样之前,也曾有过感情很真挚的时候?
黄大仙的洞府还真的是在深山老林之中,我和大巫师也不知道摸黑翻了几座山,到最后他的手电都没电了,我们迎着天上的月光又走了很久,才渐渐地能够见到平原和村庄,我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的时候,几乎激动的要哭出来。总算是逃出来了,若是真的做了黄大仙的压寨夫人,只怕不出两年,我便会比王妮姐刚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还要呆滞。
我连忙找到冯书桥停车的地方。只见冯书桥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并未移动,看来他还在山中找我!
出来之后,大巫师在山中的那种温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变成一副腹黑的模样,将袋子往肩上又抬了抬,冷笑道,“既然车子还在,人应该是还在山里找你,你便在车里等着他就是了。我可得先走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害怕冯书桥知道了黄大仙粪土的秘密之后。会抢夺他的袋子,因此要在冯书桥回来之前赶紧离开。便道,“好,今晚相救之恩,我一定会告与他们。让他们知道你大巫师确实是可信之人。”
大巫师勉强笑了笑,“我是不是可信之人,不是你说两句话他们便会相信的。”
说着,他便扛着布袋子离开了。
我钻到车内,静静的等着,没想到冯书桥居然很久都没有回来,我等着等着,竟然不小心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箍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大口的喘着气睁开眼,却看到冯书桥紧紧的搂着我。
“薇薇,你、你怎么回来的?!”冯书桥满眼的紧张和心疼,“黄大仙手里,你怎么会有逃生的余地?”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被黄大仙带走了?”
冯书桥将手掌摊开,只见他的手心里是一把稻草,正是黄大仙假扮成奶奶的时候,脱下来的那一身稻草,“黄大仙每次装扮人形。都是用稻草披身,我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到奶奶坟前,看到这把稻草的时候,心都要急得跳出来了,在山里一直找到现在,找到了黄大仙的洞府,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薇薇……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很绝望……”
我抱住他,连连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是回来了吗?”
等到冯书桥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我才把我在山洞中遇到了大巫师解救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眼前一亮,“原来他信心满满的告诉我们。他有办法催熟天芒,便是用黄大仙的粪便。”
我点点头,“我在山洞里亲眼所见,插在那粪土上的苹果枝上的苹果,不过半个小时。就从一枚青果被催熟成了一个又红又香的大苹果!”
冯书桥低声沉吟道,“这个我们居然不知道,让大巫师抢了个先,现在倒是被动极了。算了,你折腾一天加半夜。一定累极了,我先带你回去,再做斟酌。”
回到家中,冯书桥将他从吕三尸家里拉回来的尸首重新放回了地下室,准备明日便往无名谷中送去。我则是跑进浴室,狠狠的洗了个澡,希望能把身上的腥膻之气洗净,打了香皂花露水几乎快把皮都搓掉了,终于放心的走了出来。
刚到床上,冯书桥便闭着眼睛很享受似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