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这个山村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除了沉寂的萧条与当年初来时的喧闹有些不同之外,一切都是还是那个样子。zi幽阁
静谧的河流,葱翠的山林,低矮的青砖瓦房,甚至是那贯穿家家户户的青石板小道……
吴阳阳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一身晨露,一脸风霜,带着些微疲惫的神态,一步步的闯入了这如诗如画的仙境之中。他的身后,是同样坚毅却满脸感动的小春。
吴阳阳未见沧桑,小春却不再是当年那青葱稚嫩模样,脸部的棱角开始出现轮廓,眉宇间的英气也散发出来,小春扶着他结婚一年多的妻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这娇嫩的城里媳妇无数次在丈夫的怀中听到他口中魂牵梦绕的家乡,这是他们结婚的头一年清明,小春决定带她来拜见列祖列宗。
小春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而绝望的少年,早就在大城市里扎根并且有了很不错的社会地位,但是离乡多年后的第一次归省,他却突然有些怯懦,无论如何去拉上了。
吴阳阳起初并不想再来这个地方,但是当小春提起那个女子的境况以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她,当年那意气风发,眉宇间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的小女子,如今到底生活得怎么样?
吴阳阳从不去想,可是当小春提起之后,他还是心头莫名湿了一块……
她。大约还好?
她,会不会不好?
就是这样的疑问,让他再也不能岿然不动,还是与小春夫妇一起来了。
看到这满眼葱翠,他虽然掩饰着。但是心底的激动绝不比小春少半分。
他们一步步往村子里走去,原本油光水亮的青石板小路虽然都还在,可是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雨水冲刷,春去秋来,全都结上了厚厚的青苔,有些滑。
小春心疼妻子,伸手便将妻子扶住,吴阳阳看着这对小夫妻你侬我侬,心中不免酸楚,却又替他们高兴。
这村子里莫非没有人居住了吗,怎么这么死寂?
小春的妻子问。小春和吴阳阳都沉默着,不愿意回答,因为答案是肯定的,这村子没人居住了。只是小春不愿意承认,吴阳阳更不愿意承认,两人都是默默无言,小春的妻子还奇怪得很,但是又不敢再多问,便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呀,那边是不是有人在耕地?小春的妻子毕竟才豆蔻年华,年纪轻轻的很是活泼,方才还在两个大男人的沉默之中觉得胸闷气荒,下一刻已经为看到一个农夫感到新奇和高兴了。
小春和吴阳阳却都无心在意她的快乐,心中都是一震,抬眼一看。只见村庄上方的一方梯田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匍匐在大地之上,辛勤的耕作着。
反吴阳阳心里突然就跳了起来,快步上前走去。小春因为扶着有孕在身的妻子,实在跟不上,最后也就作罢了,任由吴阳阳先走到那块梯田里。
耕作着的人,似乎非常专注,又似乎急着手里的活计,吴阳阳站在田埂边半天,他竟都没有发现。
直到他起身擦汗,才一眼瞥见了吴阳阳。
吴阳阳见到那张皱纹纵横、老态尽显的脸庞之时,也愣住了。
岁月和时光。真的有这么残酷吗?
吴阳阳不敢相信,因为在他自己的身上,岁月很是多情,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可是眼前的老人,竟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
吴阳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巫师,这可是稻花村当年的大巫师!受所有村民敬重和爱戴,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致人于死地或救人于水火。
然而他现在在这方块之地,满身泥泞、一脸皱纹,不再为虫草而倾心,却为田地里的活计和收成而皱眉。
吴阳阳心头突然就涌起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
大巫师愣完了,笑了笑,黑色皮肤下露出了发黄的牙齿--这些年,他也和原来村子里的老匹夫们学得一样,开始抽最烈的土烟。完全活成了稻花村民的模样。
“你怎么会屈尊降贵来到这里?”大巫师开口,语气中带着淡然和无所谓,他虽然这么问着,却又弯下腰开始插着手里剩下的几根稻苗,仿佛吴阳阳这远来的客人并没有手里的青苗重要--事实上在他心里却是没有。
吴阳阳喉结蠕动两下,嘴唇嗫嚅,却不知道回答他什么,许久才开口,干涉的喊了一声,“大巫师……”
“别喊那个啦,我原名叫刘仕明,我也是刘姓人,你喊我老刘也行,刘叔也行,老东西都中。”大巫师大手一挥。带起一袖子的泥水,几乎快甩到吴阳阳身上,粗鲁的让人不敢相信。
吴阳阳咽了一口口水,终于不再说话。
“师父,我给你送茶来了。路上我还找到了蚀心草,这草入蛊能噬人心肺,不出三日,中蛊之人便能蹊跷流血而死。”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吴阳阳几乎被勾了魂,一转身。只见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麻布褂子,空荡荡的几乎像个麻袋,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眼角眉梢的清秀与风姿,她一手提着一个藤壶,一手却抓着两根狗尾巴草,额角还躺着晶莹的汗珠,脸上却是兴奋的笑意。
不知为何,吴阳阳的心就揪了起来。
方才还一无所谓的大巫师,一下子就像死尸翻活过来一样,将手中的稻苗往水面一扔,立即便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淤泥之中踩了出来,临上田埂之前还不忘弯腰将手洗干净了。
自己那样脏,却从上衣的胸口口袋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