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端着碗的围观之人笑了起来,带着讽刺的笑望向满脸狰狞的齐母和齐书德。
“谁不想要自行车啊?自行车多好啊,又能拉东西,出远门的时候速度又快,难道因为自行车是闺女家的,就能要来当作自己的吗?想得怎么这么好?如果家家户户都如此,那些嫁出去的闺女日子就不要过了,没谁愿意要这样倒贴娘家的儿媳妇。”
“就是,就是,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女婿家买的自行车得孝敬岳母和大舅子,谁家有这样的要求,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淑芳现在姓贺,是我们老贺家的媳妇,和建国挣下来的家业也是我们老贺家的,就算自己不要的东西送人,也有我们老贺家,和齐家有什么关系?别说自行车是新的,谁也舍不得往外送。齐家也太欺负人了,回头得找齐老二说道说道。”
齐老二就是齐淑芳之父,没有名字,在兄弟里排行第二就叫老二,大概因为身处战乱年间,大部分的百姓不识字,都没有名字,以小名为名,建国后也将小名登记进户籍里。
这些人说话还算客气,没直接将无耻二字说出口。
即使如此,也够齐母无地自容了,自小没有受到教导的齐书德却是浑然不觉,继续大吵大闹,跳脚大骂齐淑芳没良心,是白眼狼,有好东西不往娘家送。
贺老头直接问齐母:“亲家母,这也是你的意思?让老三家的把所有东西都送回娘家?”
齐母顿时语塞,当着女儿的面她能理所当然地说出口,毕竟外人不知道,但当着老贺家所有人的面,她不敢说,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要求很离谱。可惜,再清楚都抵挡不住她心中对自行车的yù_wàng,那是儿子想要的,已经在耳边说了很多次。
齐母记得很清楚,她和儿子此行是为了自行车、手表和呢绒大衣、野味,因为自行车最重要,所以先冲着自行车去了,手表和呢子大衣还没提。
齐书德的老婆在他们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手表和呢绒大衣带回去。
齐母早就打算好了,崭新的自行车给儿子骑,又排场又好看,自此成为生产队的第一大户人家,野味给全家补充油水,他们大队穷得要死,今年过年连口猪肉都没分,手表和呢绒大衣穿在儿媳妇身上,回娘家一定很风光。
齐母一向好面子,来时就一直想着这副美好场景,现在猛地被人打破,脸色十分难看。
贺老头心里厌恶齐家为人,尤其是他们拿了二百块彩礼,给齐淑芳的嫁妆却寥寥无几,平时也总是勒索齐淑芳,幸好齐淑芳为人好,于是就道:“淑芳是我们老贺家的媳妇,从结婚到现在,安静本分,孝顺体贴,每年的中秋、春节两次往娘家下节礼我不阻拦,这是应该的。但是,其他东西都是淑芳自己一点一滴置办下来的,她不愿意,谁也别想拿走一件东西!”
“没错。”贺建党接口,“自行车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大件,是老三家唯一值钱的宝贝,亲家大娘的要求我们家不答应!老三长年累月在外面,留弟妹一个人在家,什么活计都得自己干,够可怜的了,亲家大娘不说帮忙反而来勒索她,像话吗?亲家大娘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如果不愿意,我就骑着自行车送亲家大娘一程,正好找齐书远同志讨论讨论,不劳而获是不是违背了领导人的指示,违背领导人的指示会有什么后果,相信亲家大娘一定明白。”
齐书远是齐集生产大队的支书,贺建党和他比较熟悉,毕竟各个生产大队的支书去公社开会时,两人次次都能见到,一样的地位,当然也能说得上话。
听完这番话,齐母面如土色,眼中出现惊恐之色。
“我没有!”齐母大叫出声,违背领导人的语录,几乎相当于死路一条,齐家几辈子贫农,成分好,没有受到批、斗,那些被批、斗的人是怎样一个凄惨样子,齐母曾经亲眼目睹过,怎么可能背着违背领导人语录的罪名?批、斗可是要命的!
贺建党淡淡地道:“有没有,全看亲家大娘怎么做了。”
齐淑芳暗暗佩服,没想到还有这一招,也是,她怎么忘了,这可是那动荡的十年,最重要的书籍就是记录领导人语录的红宝书,其出版数目达到了数十亿册,位居世界第二,稿费相当可观喔!自己得学习学习,唔,家里没有红宝书,只有红宝书记录着领导人的所有语录,改日得去城里买一本回来,记熟了领导人的语录,才好在生活中反驳一切算计自己的人。
她这么想着,齐母已经打了退堂鼓,她不敢和贺家撕破脸,也不敢承担违背领导人语录的罪名,低声和齐书德商量回家,可惜齐书德不愿意放弃,大喊大叫道:“我不管,你不给我要来,我就不回去!我就不信,这臭丫头连自己的老娘和哥哥都赶!”
齐书德从小就备受溺爱,一点世故都不懂,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没有要不到的,依旧像以前一样命令齐母给他要来,齐母急得满头都是汗,有点后悔带儿子一起来了。
齐淑芳懒得理他,就凭父母溺爱他所养成的性格,以后有父母受罪的时候。
贺建党一把扣住齐书德的手腕,笑眯眯地道:“建国他大舅子,来来来,有什么话咱们兄弟好好说说,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事理。”又叫贺建军。
贺建军嘿嘿一笑,道:“大哥,我来了,咱们一块说说话。”
齐母看他们兄弟两个拖走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