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我大表兄结婚,一毛钱都没花,厂里干部介绍的对象,聘礼就是三十斤玉米面。两人是双职工,膝下就俩孩子,负担不重,日子过得肯定不错。人家怕乡下人上门打秋风,不和乡下亲戚来往,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他们了。要不是刚分了粮食,估计我再过三年都见不到我这大姨的面。”这也是张翠花不愿意借粮的原因之一,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头一回去他们家走亲戚受到的冷遇,居然有脸来借粮。
张翠花对他们家根本就没感情。
齐淑芳无语,大儿子夫妇都是工人,怎么就沦落到卖粮的地步了?其中肯定有缘由。
每个人都很珍惜粮食,对粮食的重视远远超过钞票,与其问张大姨家要钱做彩礼,还不如直接要卖了钱的粮食。
看,她送二十斤花生给霍家,他们高兴的程度就远远高过自己送蛋糕和手帕的时候。
霍剑锋给他们弄来的花生种子,现在收成了,不管怎么说都得送他们一点花生,大嫂二嫂都能白得十斤花生,霍家怎么少得了?
“你工作怎么样?”霍老头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工作三天休息三天,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津贴,粮食很充足。知道我在市里没有房子,铁路局也没有多余的宿舍分给我住,每次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于是这个月发工资,额外发了两块钱自行车补贴。”除了卫生费和津贴,工资单上的补贴又多了一种!
工作待遇这么好,不能怪人人都想打破头地进城工作。
“你觉得好就行,你觉得好就好,我听着就放心了。”
霍老头一个劲地点头,抛开这个话题,“你刚刚说自行车都是寄存在列车长家里?”
“嗯。”这段时间忙着收庄稼,她没有时间去找房子,自行车次次寄存在王大姐家,为了表示感谢,允许王大姐家人在爱惜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自行车。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味很浓厚,王大姐还怪她太客气,一直勒令家人不许随便用,怕给她用坏了。
齐淑芳打算明天上班前寄存自行车时,装一斤花生送他们。
想到这里,赶紧指着自己带来的另一包花生,“老伯,那一包是二斤花生,麻烦您带给吴主任尝尝,我就不亲自去了,让人看到不好看。”
吴主任是自己上司的顶头上司,得打好关系。
笑着答应下来,霍老头对她的人情世故很满意,要想混得好,还是得门路多,如果没有半点好处,谁会冒着风险开后门?他管着粮管所,靠着粮食可是认识了各行各业的人,要不然也不能顺顺利利地给儿媳妇和齐淑芳安排工作。
“我跟小吴说说,叫他想办法给你安排个宿舍,或者我托人看看能不能租到房子,不能三天两头地风里来雨里去。”霍老头寻思着古彭市房管所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周国红逛街回来在门外和人说话,笑声非常响亮,齐淑芳和霍老头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进屋见到齐淑芳,周国红一愣,察觉到自己有点失礼,连忙招呼一声,态度并不冷淡,但也没有特别亲热,可是当她看到二十斤花生,得知是齐淑芳所送,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端茶倒水,殷勤得不得了。
霍老头摇摇头,心里直叹气,儿媳妇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小家子气。
“刚刚在外面笑什么?没进门就听到了。”
听到公爹询问,周国红忍不住又笑了:“就是国营饭店小林家来了两口子,呼天抢地地说小林是他们的女儿,要把小林接回家去。”
“咋回事?”霍老头皱起了眉头。老林是他的好友,因为老婆年轻时坏了身子不能生,他死活不肯离婚,为这事都和家人闹翻了,后来从乡下收养一个差点被溺死的女孩子,取名叫林璇,自己看着她长大,虽然有点不太好的习气,但大伙儿都这样,也就显不出她了。
林璇的亲生父母闹上门?霍老头坐不住了。
他去声援老友,周国红撺掇齐淑芳一起去凑热闹。
到了跟前,齐淑芳傻眼了,闹事的那两个不是贺七叔和贺七婶吗?怎么闹到别人家门口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女孩子扶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肉呼呼的鸭蛋脸,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淡绿格子衬衫,不就是国营饭店的女服务员吗?
难怪第一次看着她就觉得眼熟,齐淑芳现在才回想起来,贺九丫和她有一样的脸型眉眼!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可没工作的人有不少,都跑过来看热闹。
“七丫,七丫,俺的肉啊!俺的心头肉哇!你怎么能不认俺呢?”
贺七婶扯着嗓子嚎,前几天儿媳妇嘴馋想吃肉,她步行两个小时到县城,去国营饭店买了一份荤菜装在饭盒里,没用票,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长得眼熟,仔细一看就是像自己,左边眉毛里藏着一颗小黑痣!
单单长得像就算了,偏偏有小黑痣,那是她女儿啊!
她真没想到自己送出去的女儿居然混得这么好,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哪,月月有工资,月月有粮食!这份工作要是给自己儿子该多好?长这么大了没结婚,带回家,还能为家里赚一笔彩礼补贴儿子。贺七婶立刻坐不住了,拉着丈夫一起,在附近遵守两天,确定林父就是当初抱养七丫的那个人,今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