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如果我是一个丑八怪呢?
他说丑也喜欢。
他说,人生三大宝,丑妻,破房,旧棉袄。
我真是失笑了。我说这话是我奶常说的。
我说飙哥就像一个乡下的老奶奶。
他说这些话是他爷爷告诉他的。
我就问他爷爷多大年纪了?
飙哥就说他爷爷九十了。
我和飙哥一直嘿咻到下午四点才罢休。
但我们双双出现在皇朝会所大厅时,我更是看见那些服务员瞅着我,想要用眼神杀死我的表情。
飙哥说带我去吃饭。
我问飙哥,真的明天就走?
他点头,说从惠城坐飞机走。我听了,就幽幽地说,我还坐过私人飞机呢。
他问:那个文鹿鸣的?
嗯。
飙哥神情淡淡的,说他们令狐家族的人,其实很看不起瑞丽文氏的人。
我问为什么?
飙哥就说,文怀远文老先生有十个兄弟姐妹,其余九人都在海外,就他一支留在了中国云南。
我说,这不挺好的吗?
飙哥就叹,说这位老先生,当年也毕业于美国一所名校,六十年回了国。但回国后,很快发现气氛不对,他不能搞学问做学术,只能一天到晚地写报告写检查。
他说老先生很沮丧。因为怕站错队伍,所以一直都很谨小慎微。
后来,改革开放了,老先生痛定思痛,决定还是丢弃学术,从昆明来到云南瑞丽小城经商。当时老先生已经年近五十了。
我就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说那个年代,人人都下海经商。那是一股潮流。我说老先生挺有勇气的。
飙哥却摇头。说他这一生,虽然到了晚年什么都有,有地位有名誉又钱,但他还是觉得可惜。
我说哪里可惜?
飙哥说结合他这一生来看,他年轻时候做出留在中国的决定,就是一个错误。
他说文怀远老先生的兄弟姐妹,在各自的领域,各个都是杰出的专家。
飙哥说,这世上的有钱人很多,但科学家并不多。
他说,当年老先生意气风发地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化学系回国,除了单纯,更有虚荣的成分。说他以为自己回国,能得到重用的,不想却被搁置在一边。
我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家为啥要和他做生意?
飙哥就说,文家的发迹当然靠的是令狐家族的鼎力相助。飙哥说他爷爷之前受过文怀远的帮助。又因为两人都喜欢京剧,所以才越走越近。
飙哥又说那个文鹿鸣,也是一味追求金钱。除了钱,别的他们说过,有好几次,文鹿鸣在仰光谈生意,但就是没有勇气去果敢。
我就笑,说人家提起你,可都是满嘴的好话。我说,既然你那么清高,干啥也同意将扳指给文怀远保管啊?
飙哥就顿了顿,说那是两回事。
他说他肯定文老先生的人格,但否定他的处事态度。
我就说我听不懂。说他别讲下去了。
我说不管咋样,你们都是有钱人。我说我和你的差距实在太大,你在云端,我在泥土里,你真的确信你爷爷会喜欢我?
我说只怕他见了我这土不拉机的样子,一眼都不瞅我吧。
飙哥就说,干啥这样没自信啊?你不是啥都不怕吗?
我说,正因为自卑,我才装的啥都不怕,为的就是怕别人看扁我。
飙哥说也看出我心里的虚。他说在去昆仑岛之前,都绕道先去一下仰光。他说他对那位尊敬的昂夫人提起过我的名字。昂夫人很有兴趣,说有机会想见见我。
我听了,就问,你和昂夫人算什么关系?
他说,朋友。
怎样的朋友?
飙哥说千万不要想歪,就地球毁灭,海洋倾覆,生命绝迹,也绝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飙哥看了我一眼,也就明白了。
他缓缓告诉我,说昂夫人的眼睛能净化人污秽的心灵。
他说他一定要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