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就会这一种游泳姿势。
阮永泰说看我狗刨也很有趣。
很快,阮永泰就带我去了海滩附近的一个灌木丛,他轻松将小艇推了出来。我看着他走向岸边,心里不带一点希翼。我深呼一口气,准备下水。
他就坐在小艇里,将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我。
他说我可以下水了,说不必再等待了。他说就现在这个下午,水温正好。
他说他要看奇迹在我身上发生。
他说如果我求他的话,兴许会改变主意,而让我坐上他的小艇。我摇头。我说不必。
他就说,好。
我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海水的温度正好。
我开启我的狗刨式运动。
海水平静无波,我知道我这姿势在他眼里,非常滑稽。但我仍坚持不懈。
阮永泰跟随着我,他坐在小艇上,悠然问我,可吃得消?说从这片海域游到昆仑道,要游六个小时。
我说我知道。我说我已做好了准备。
我说虽然我很想活,想过好的日子,但如果我在途中遭遇到了不测,我说请他帮我收尸。
阮永泰听了,就哈哈一笑,说他不会眼睁睁看我死的。
他说我死不了。
他说他给我指路,以免我游错了方向,徒劳无功。
我一口气游了五里路。
阮永泰就说了不起。
我说这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我继续跟着他的小艇,认真而又努力地狗刨。
海鸟在我的头顶盘旋,我只管游水,忘记了害怕。
我告诉自己,就将这当作一次比赛。一次必须游到终点的比赛。
阮永泰看着我,眼里又紧张又钦佩。
他说,如果体力不够,就告诉他,不要逞强。
我说,我不想白费努力。
他就说,我的行为已经将他感动了。他说他会让我进小艇,带着我去昆仑岛。
我说,我谢谢你的好意啦。我说等我失去力气再说。
他说,好。
我继续游,阮永泰继续开小艇。这个场景实在是诡异而又奇妙。
他告诉我,说这片海的风景很好。
他说从不知道海水的颜色这样好看。
我说,你不要说话。这样,会让我分心,会让我的动作变慢。
幸亏我出身农家,幸亏我从小就做农活,做各种各样的农活。这极好的锻炼了我的体力和耐力。是的,我的身体十分健康。阮永泰告诉我,说我已经游了三十里了。
我就说我没有任何问题,我还有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毕竟不是铁打的,越游,就越是觉得累。但我不能停下。
阮永泰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叫我不要逞强。
我说我必须逞强。
他说,再逞强我会死的。
我说,难道你会见死不救?
他不让我继续游了。他说这样太危险了。他说万一我的脚抽筋了怎么办?
我说,我身体好,游水从不抽筋。
但阮永泰说,这是在海上。他说担心我会出意外。
我就说,叫我游水过去,可是你的主意。
现在,我觉得说话也累,也耗我的真气。
忽然,前方一个巨浪就打过来,明明刚才还是风平浪静。这叫我领略到了大海的叵测。我不管,即便有浪头,我依然要游。
阮永泰就骂我疯子。
我说我乐意是疯子。
阮永泰不管了,他伸出一只手,叫我上小艇。
他说担心前方还会有浪头。
我说我不想上。我说上了他的小艇,就意味着妥协。
我说我一辈子都要强。
他说,妥协的人是他。他说他怕了我了。
他说我实在是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他说他再不会对我动歪心思了。
他说,我和令狐飙都是奇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说无法理解我的精神世界。
但他说就冲我这个劲头,他说他佩服我,永永远远的佩服我。
好吧。
我说我当然不想死,我从未想过死。
我说我在我的亲人们面前发过誓的,这一生,我一定要活到长命百岁,博个儿孙满堂。
我说我拥有中国农村所有老太太世俗而又温暖的理想。
阮永泰听了,就叫我不要再罗嗦了。他叫我赶紧拉住他的手,到小艇上来。他说,他一定要带着我,平安地到达昆仑岛。
他说,我值得他尊敬。
他说他尊敬昂上夫人,但是也尊敬我。
我就笑,我说我不能和昂山夫人比。
他说,我们都一样。
我没再往下问。我是真的不行啦。一口咸湿的海水,已经灌进了我的喉咙里。我如果再吞下几口,我呼吸不畅,就会失去全部的力气,我的身体就会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直至被大海吞没。
我必须听阮永泰的。
他拉着我的手,一把就将我拽上了小艇。
我长吁了一口气,身子湿漉漉的,一下打了几个寒颤。
阮永泰给我扔了一条毛巾,他叫我擦头发和身体。
他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了yù_wàng和暧昧,却多了几分温暖。
他说赶紧擦,以免着凉。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阮永泰以飞快的速度驶向昆仑岛。我的心里也很激动、很激动。在他的指点下,我已经能看到昆仑道的轮廓了。我这意味着,很快我就能到那儿了。
阮永泰一边驾驶,一边就对我说,说这一次,只怕他要和我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