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眉毛就拧巴了。刷地一下,两就红了。幸亏是夜晚,看不出来。
“我……我……经理……我……”我结结巴巴的,真不知道说啥好。黄东是经理,大我十二岁。在我心里,他是领导,是人生经验丰富的大哥。
我真没想过其他。我那方面的细胞并不敏感。
“呵呵……”见我说不连串,黄东也很尴尬,“水芳,不是都说了吗?下班了,叫我东哥。”他声音轻轻,柔柔的,真和以前不一样。
“东哥,你很不错。但是……”
“但是啥呀!我比你大十二岁,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他更是朝我逼近,似乎只要再靠近几厘米,我和他的脸就能凑在一块。
“不不,没有。”我更是支支吾吾的。
“水芳,我很坦白的。你也成年了,而我是单身。”
该怎么说?因为在尼捷打工,我不能惹黄经理不高兴。再说了,我还小,我要的是钱。我要一心等我弟上大学,看着我妹成家。经过那样的事儿,我对结婚什么的,兴趣不大。
“东哥,这太突然了。我没准备,让我想想好吗?”我想绕个圈子。
“行。我等你答复。”黄经理并不放过。他告诉我,他在惠城郊区新买了个三室一厅的居室,改天他请我参观参观。
我就说等有空再说了。
我上了车,坐在华鸿身边,就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乱哄哄的。
“怎么了?”华鸿挪了下位置。
“没。”
我托着下巴。觉得这事吧,不如告诉华鸿,听听她怎么说。不过既然未露形,我又没答应,就不想多此一举。真是不该来什么,偏就来什么。或许,我是累了。有时候也该找个肩膀靠一靠。独自一人煎熬的,却也难。
“华鸿,你觉得十八岁就恋爱早不早?”
“早啥啊。我们那里,十六岁都生孩子了。”华鸿见惯不怪。
“那你咋不找?”
“我家四姐妹,我得等我二姐谈了。一个一个地来。这就是命呀。在我们江西,女孩子地位很低的,结婚了,就是养鸡喂猪种菜生一大堆孩子。即便出来见了世面了,还是要回去。”
第二天,我对华鸿说要回去,说回去会带我们那的土特产给她。虽然没到月底,但那天是重阳节,公司竟然发了福利。有一百块。我拿着钱,很高兴,就去外面买了些吃的。
今天,对,就今天,我终于要回家了。我的心像盛开的五月鲜花。
酱排骨,二十元。惠城小笼包,八元两笼。蜜桃罐头,十五元。一个塑料的韩版发箍,十元。一本新的新华词典,十元。一套老年秋衣秋裤,十八元。还剩一些零钱,正好够我去汽车站坐车。
我坐公车进了车站,买了票,坐上舒适干净的座椅,我的心甭提多高兴了!中巴车上放着一部香港的电影,我也无心看。
熬过一个多小时后,看着中巴缓缓驶进青市汽车站。我的心更是跳跃。
拎着东西,跳上一辆电三轮,嘟嘟嘟开着,二十分钟后,我就出现在家门口。嘿!我家的门口果然堆了许多建筑材料。
“奶……”我叫唤。现在是早上十点,周四,我弟我妹上学,但我奶该在家。
“芳……”我奶就在棚子里。听了我的声音,抖抖索索的,也就出了来。
“奶……”我一把扑过去,将我奶紧紧搂着,“奶,我好想你,好想你们……”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我担心将奶的后衣襟打湿,就站直了身子。
“芳儿啊,你可回来了!”我奶埋怨地瞪了我一眼,又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你的心真狠!说走就走!一个口信都不留!”
我就笑:“奶,我那是急。”
“急啥啊,有啥好急的!害的奶奶以为你出了啥事呢!”说着,奶奶的眼睛一下又红了。我看着她的头发,真是白了不少。
我不忍心,就道:“奶,真的。那次招工,就那样赶。小罗不是来说了吗?”
“哦,你说那个医生呀……”奶奶絮絮叨叨的,又问,“芳儿,你咋在外头认识了一个做医生的文文静静的妹子?”
我一听,料想小罗不会说她在会所。就笑:“奶,我门路多了。”
我奶就拉着我的手儿。“芳,你这去惠城打工的,半个月不见,倒是白了不少。”
“奶,你看,我给你们都买了东西。”我将袋子里的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芳,你寄的信,你弟读给我听了。”我奶和我在桌子旁坐下,我们一起剥毛豆子。十来天不见,这毛豆长得又圆又大。“那工作苦不苦呀?”
“不苦,就是在位置上拧拧螺丝。上三天就休四天,上四天就能休息三天。加班另算钱。”我笑嘻嘻的,装作一副轻松捡到宝的样子。
“是吗?”我奶一听,也就替我高兴,“那敢情好,比灵儿好。”
“灵儿?”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瞅着我奶。我奶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想捂住,看着我锐利的眼睛,只得叹口气告诉我,“芳儿啊,你不要生气呀。灵儿没上学好几天了。就你走了后一个星期,她就说不上了。”
“啊?怎么这样?”我一听,再也坐不住了,“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我又埋怨我奶,又怨我弟,怎么这样的事儿,不拉住灵儿呢?
“怎么没劝,为了这事,贵还打过她两巴掌。但有用吗?她不想上,我也不能将她绑了去。”
“那……她班主任有没来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