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战战兢兢的。邻居姓陈。最近他们家更走了狗屎运了,家里一个什么内侄的,当了青市交通局的副局长,走起路来,更是牛逼哄哄的。谁也不敢得罪他家。
支书一听,就皱了眉。“哎呀……水大婶啊,大伙儿都在一块,住多少年了。我哪里不帮你们?实在我问过了,他家虽然看起来风光,其实没啥钱。”
我奶一听,眼光就黯淡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多嘴。这话说没说的,有啥用?
“不过……今天年底,为了能让你们一家四口放心地过个大年,我一定会帮你们去要。”支书又作了保证。
我听了,心里就呵呵呵了。支书欺软怕硬,他这话我根本不信,凡事还要靠自己。
“水芳啊……”支书不知我心里的想法,就又问,“不过,你家也就盖几间平房吧。我看那些材料也够了。其他花不了几个钱吧。”
在驮马镇,农民要盖房子,自然都是建二层的小楼,早没人盖平屋了。
“支书,我要盖,就盖楼房。”
“啥?你家要盖楼房?”支书还不信。
“嗯。”我点头。我奶以为我盖的也是平屋,听说我要盖楼房,也吃惊了。
她站起来问我:“芳,咱家钱够吗?”
“够。奶,我想着的就是盖楼房。”
支书不说话了,看了我半天,还好心告诫我:“水芳,你莫是借了高利贷?”
我摇摇头:“没。我不沾那东西。”我知道我们镇上,有许多小青年,因为被人诱骗了去赌博,借了一身的高利贷,躲在外面不敢回来。
最近,我们镇也在严查赌博,一家一家的。
“你没借,哪来的钱盖屋?”支书更不信了。
“戴舅,我借的。我在惠城打工,问公司借的。”我不想说更多。
“水芳,行啊,明天你家动工,我再来。”支书看出我不热情了,也就不想坐了。
他站起来,又客套道:“有啥困难,只管来找我。”
我心里虽呵呵呵,但还是将他送到外面的路上,提醒他好走。
支书走后,我奶不放心,拉着我小声儿问我:“芳儿啊,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心里已经想好了。明天瓦工头子来了,我说不在我家吃饭,饭钱包在工钱里。为了让我奶相信,我赶紧从屋子里将钱都捧给她看。
“哎呀,咋这么多钱啊!”我奶的眼睛都放光了。“多少?”
“五万。”
“啥?五万?”我奶吓了一跳。“你们厂那么大方?”
我担心说多了,会露馅。“奶,你放心,这些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咱正大光明地用。”我已打定主意了,杨姨给我的五万,我暂时不还了。
我在“皇家一号”受的苦,这几万也抵了。
晚上,我奶又煮了毛豆,煨熟了芋头,就等着我弟和我妹回来。
我寻思着赶明儿还得去镇上一趟,我得去给家里按个电话。我要走了,也好常联系。
第二天早上,我弟和我妹还没起床,我就买了点果品糕点,去了三里外我爹的坟上。这里,栽种了很多的榆钱树,很好认。我们村死了人,都往这儿埋。
“爹啊,躺在下面孤寂不,女儿来看你啦……”我在我爹坟头磕了个头,将祭品一样一样的堆在坟边。
“爹呀,吃吧,这苹果,桔子,这猪脑肉,绿豆糕,汤团,都你爱吃的……”看着坟上的蒿草长得老高,我的心里就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