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过来喝粥了，她大大咧咧地就道：“奶啊，我看我哥，这回不出去，下回还是要走，我哥闲不住的，我知道，”
贵不在了，我妹也没咋样想，反正都有电话，都有手机，有啥电话联系呗，
我奶被我劝着，喝了几口，吃完了早饭，灵先走了，我说要去贵的厂子，我奶也要跟着我去，我上了楼，从柜子里取出三万块放在包里，当做厂里周转的钱，
我怕我奶颠着，将车开得很慢很慢，我奶坐在电三轮的后面，嘴里抱怨：“芳，人家自行车都比你快，”
“那是人家，”咱们镇上的路，年久失修，不知多少人抱怨，但干部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多就是找人用煤块用土块将大窟窿填一下，不过这不起作用，雨一下，煤块就溢出去，晴天太阳一晒，窟窿还是那个窟窿，
“芳，那走路的也比你快，”我奶不停嘴儿，
“那人家健身，非走快不可，”
“奶心里急，你能快点不，奶不怕颠，”我奶透出一点口风，原来她担心贵这冷不丁地出去，是厂子出了啥问题，
我奶果然是个人精，
我就笑：“奶啊，你安心，厂子啥都好，”
“真的，”我奶提了嗓子，
“还有十来分钟，你自己去瞅，”
到了厂子门口，工人们还没来上班，我就拿了扫帚学着贵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扫着路边的灰尘，我奶将扫帚夺过来，说她干，让我进去，
我也就进去了，我先去的是贵的小办公室，贵做事就和他上学一样，有条不紊，旧桌子左边的抽屉里，放着工人的工资条、成本运费账，右边抽屉的本子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厂子里有业务往来的学校个体户小作坊啥的，姓名、地址、电话号码一行一行地登记，
出了办公室，我去了仓库，仓库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塑料桶里放着面粉、猪油、蔗糖、香精、芝麻绿豆红豆的佐料，
进了车间，两台旧机器擦的干干净净，手套和口罩头套也都整整齐齐地吊在钩子上，多好的厂子啊，芬芳食品厂，多俊的名字，
我挪了个梯子来，将墙上歪扭的电子钟挂正了，我告诉自己：水芳，你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
过了八点，六七个工人上班了，他们见了我，就笑，说小老板呢，
我也笑：“我弟出去学习一阵子，这厂，我先管着，”
“你管，”七个工人围着我，一脸的怀疑，我知道他们疑的啥，我弟虽然比我还小，但是个男的，这捣?来捣?去的，他们整天看着，信贵的能力，
我一个未婚的姑娘，也来管厂，想当女老板，这说行就行，我弟十八九的开厂，在我们驮马镇，已经算是个新闻了，上次城里电视台的人，还专门采访了贵，
我这要接着捣?，那更是十里八乡的大新闻了，我要搞得顺利了，那没啥，人家顶多说我能干，可要搞砸了，那就是闹笑话了，我弟请的七个工人，不是年轻的人，都上了岁数，都四十五十几了，平时做做活，忙时下下田，他们乐意跟着我弟干，一到月底，我弟就发钱，过节另算，工时不长，累了也有点饭啊面条点心吃，
他们围着我笑，说管厂女的干不来，何况我还是个未婚的女的，
我也笑：“那你们希望厂子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