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贵瞅着我,眼睛里绵绵的,低着头,一下下地涂红药水,我这心里就觉得不对味。
正想说话,但又不知该说啥,车间门吱呀一声,一个人进来了。
我和贵同时抬头,进来的人是——飙哥。
飙哥看着我和贵,站了一站,就问:“怎么了?”
我有点尴尬,提醒贵,说涂好了。但我弟偏说还没好,好让我的脚架在凳子上。其实……的确没涂好,但我不想飙哥看出啥。
可贵性子拗。于是乎,飙哥就站在一边看。他不能说帮我涂,那样就露馅了。
终于……好了。
我穿上鞋子,笑着说我没事了,就要走几步。不想上了药膏后,我的脚背更疼了。踉踉跄跄的,贵和飙哥都要上前扶我。
这一次,是飙哥占先了。
贵眼睛贼,一下就瞅见了飙哥的手握在我的腰上,紧紧的。飙哥出于关心,另一只手更是捏住我的肩。我的整个身子,说被飙哥搂在怀里,一点都不为过。
我弟看的眼睛都直了,他的身子有点抖。我弟想提醒飙哥,但飙哥就那样淡定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姐……”我弟咳了咳,只管说我。
我想抽开身子,但飙哥竟然不让。啥意思?
“姐……”我弟急了。他隐隐约约地已经猜到点啥了。他认为我骗了他。
“水贵……”飙哥发话了,“其实……我和你姐,在处朋友。”
“处朋友”是我们青市谈恋爱的另一种说法。飙哥学了我们当地的话。
“啥?”我弟傻了,没想到飙哥这样直接。
我也傻了。他……冷不丁的,啥意思?我坚决地抽开手,这一回,飙哥不勉强了。
“水贵,我和你姐真的在处朋友。我是认真的。”
这话,浅显而又易懂。我摇摇晃晃的,眼睛缥缈地看着贵,飙哥这是真的要公开吗?
“不,这不是真的!姐,你骗我!你真的骗我……”我弟一副受伤的表情,他怔怔着,对着我直摇头,一下就仓皇地出去了。
外面的雨也停了。
“贵,贵……回来……”我大叫,我急。
我怪飙哥。他这要干啥啊!我要去找他。飙哥拦住了我。
“干啥?”我推开他。
“水芳,有必要这样激动吗?”飙哥叫我冷静,说这没啥。他说早看出水贵对我不像一般的亲姐弟。为了阻止他进一步犯错误,他只得提前捅开。
“我激动,我当然激动啊。我弟说你年纪大,说咱俩不合适。”我真觉得我伤害了贵了。
“水芳,那你的看法呢?”飙哥的神情很冷静。
“我不在乎。”我看着飙哥,说我对他有感觉。我不会隐瞒我的感觉。但……贵不高兴了。我得顾及他的感受。
飙哥就笑。他扳住我的肩。“水芳,那是他的事。”
我就皱眉,我说我不会处理事情。飙哥告诉我,说他要去越南几天,让我跟着他去。
啥?我说我没护照啊?飙哥说他会搞定,有没有都没关系。
我说我得带孩子啊!
飙哥说她有爹呢,就让爹带上几天。
我说越灵会不习惯。
飙哥就说有啥不习惯的,那是亲爹。
我说……我放不下水贵,我就他一个弟弟。
飙哥说我要为自己而活。
我沉默了,我说我想想,有空我会去找他。
“好。”飙哥告诉我,他已经嘱咐了皇朝酒店的负责人,说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对我得尊重。
我啥也不说了。他握住我的手,说要将我送回去。
但飙哥……却是将我抱着上他的车的。他又带着我去城里的药店买了最好的消肿药。这来回兜转的,在路上足足耗了一个小时。
不出所料,飙哥送我回家,我弟不在。
我就要给我弟打电话。
飙哥说不用,说就让我弟冷静冷静。
我哪里知道,我弟骑着摩托,去了黄东的饭店,喝的醉醺醺的。我也不知他和黄东都说了啥,反正是黄东将他送回来的。
我弟到家就吐,两只眼睛红红的。我拍着他的背,使劲地。我弟哇哇地,酒气充斥了整个堂屋。
黄东就朝我笑,说我弟对我犯了十几年的相思,这一回两回的也吐不掉,就让慢慢来吧,说他乍一听,心里也吃惊。
我看着黄东,默了一默。看来,酒后吐真言的,黄东是啥都知道了。
“其实,水芳,我也醉了。”他长叹了一声,很快就回去了。
不几天,黄东就给我打电话,说他看中了一个姑娘,也是安徽那边的,勤快,朴实,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从来不说啥话,长得有点像我,还是chù_nǚ。他想安定下来了,说不想再耗下去了。
他说第一眼看到令狐飙时,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我听了,怔了怔,心里好一阵轻松,我替黄东高兴,说早该这样了。但我又寻思,黄东也没见过飙哥几回啊,又那么多的人,他到底是怎么瞧出来的?
黄东就在电话里笑,说男人看男人,那还有看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