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人虽是轻视到了极点,陆黔却也不在乎,反而是放下心来,相信原翼这回定不致再反悔。但他上次吃亏,这次可学得乖了,先以金鞭虚晃几招,令人眼花缭乱时,才挺刀攻入。
原翼袖管突然一合,将索命斩架开,却也将胳膊送上了鞭环中。陆黔心下一喜,暗道:“躲得过上一招,毕竟躲不过这一招。”嘴上说着“谁用你让了?”手上却丝毫不停,鞭子一卷,向身前回扯。
原翼顺势直进,一掌向他胸前虚发。他只有大半条手臂被缚,手腕以下还是得以自由转动。陆黔忙将周身力道运于前胸,打算挡下他这一击。不料原翼怪招迭出,趁机反手扣住他肩头,在肩贞穴上按下两指。陆黔手臂酸麻,动弹不灵,原翼手掌顺势掠下,击他手腕。陆黔叫道:“慢着,你是怎么回事?一次诱敌也算了,怎地又骗我?”
原翼笑道:“你能指望一个敌人对你掏心挖肺么?陆兄弟,你简直天真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其实我刚才确是打算让你一招的,可你戒备太甚,百般试探,动作过慢了,我总不能一直傻等下去,这才变招。”
陆黔叫道:“慢!你使诡计,就算我输了,我也不服。别人对你若不是心服口服,表面的恭顺又有什么劲儿?”原翼笑道:“表面的恭敬,总比当面就敢拳打脚踢,逼人坠崖好得多了。行,我就让你最后一次,只此一回,再不破例。”陆黔暗暗发狠:“这一回就定要让你趴下。”
原翼圈起双臂,交叉拢放在胸前,露出胸颈等处要害。陆黔提刀迎上。直等索命斩一近他面前,原翼忽的将头一埋,从索命斩下端的空隙钻出,随后反手两掌,击中了陆黔上臂。就势扯住他前臂,轻轻一托一扭,力道并不足以断肢,却使得他鞭法大乱。
金鞭倒卷上来,自索命斩刀身下的半截,连带着他一条胳膊,都给卷入其中。这九节鞭作为他的御敌兵刃,打造时端的是又长又重。然而对外威风,自身遭的罪也就更重。
原翼大摇大摆的转到陆黔身侧,提掌在他腕上一劈。陆黔拿捏不住,索命斩脱手滑落。原翼小臂向下一探,抄在手中。陆黔已是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总是有理由,倒要听听,这次怎地又反悔?”
原翼笑道:“我本来确是想着让你。可接着又想起爹爹说过,武学高手都好面子,就算你打败了他,他最多是寻个隐蔽处,苦苦修行个十年、八年,再来寻你讨回场面,却也不会一蹶不振。可要是换成有意容让,又给他看出来,这就是成心侮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过。我和陆兄弟是朋友,相互间怎可做如此卑劣之事?所以啊,宁可是我担个背信的名声罢了。”
陆黔恨得已只有咬牙切齿的份了。原翼微微一笑,道:“凡事该想着些好处,虽说我得了索命斩,但那好歹也是我在冥殿中凭着自身实力得来的,你有什么吃亏?不过我向来仁慈,刚才宝刀也是我交在你手中,你用着我给你的道具,给大家做了一出最精彩的戏…;…;你应该感谢我,只取回了应得之物,并没动过你的防身兵器。”
陆黔怒得只想将鞭子甩到地上,但想除了再次出丑,也无其他好处,铁青着脸,将金鞭束回腰间。
李亦杰见原翼取胜,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定。另有旁的事困扰,皱眉道:“那些官兵怎会在这里?又出手夺索命斩…;…;莫非…;…;他们是宫中另一股势力?”
原翼道:“李盟主,别怪我多嘴,何苦自己骗自己呢?你明知道他们出现绝非巧合,先填堵了墓道中通路,紧接着又施放毒烟,想毒死正派全体。刚好有一群人恰好等在这儿,就等着拿索命斩,做个现成的渔翁。当然,他们也无非是些狗腿子,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想必就是上头的主子。宫里有何人能精心布下此局,又恰好通晓江湖时事,那不是很明显…;…;?”李亦杰道:“难道…;…;会是皇上本人?”
原翼道:“你说顺治帝么?他年龄可比你还小着几岁,论起深谋远虑,还远不够格。说得难听些,他的大权就是给身旁臣子瓜分殆尽了。特别是在他身边,那些极为亲近,又深得他信任之人,完全可以越过他的旨意,暗中行事。如此先斩后奏,还能捞得些功劳…;…;”
李亦杰惊得打断道:“没…;…;没这回事!没有证据的事,还是别乱说的好。不会是韵儿,不会是她!”
原翼道:“怎么,我指名道姓过没有?你就会先想到她,怕是心里也早有怀疑了吧?嗯,韵贵妃…;…;沈世韵,不错,就是这个名字,我对她虽说了解不多,至少也知道,她并非如表面那般清纯可人。残煞星六年前归降朝廷,甘愿为她所用,我就已经留心到她了。嗯,是了,这次剿灭祭影教,他会不惜一切的去杀江圣君,其中也少不了这位韵贵妃推波助澜的功劳。”
李亦杰心里阵阵寒意,暗想:“我在怀疑韵儿?我竟然在怀疑她?李亦杰,你怎地永远如此多疑,难道在你眼里,世上就全是坏人不成?”
暗夜殒的举动全由沈世韵从中唆使,此事他也略有知悉,但想韵儿是为对付魔教,就算用上些不够光彩的手段,也没什么大罪。宫中环境复杂,在此生活得久了,为求自保,人又哪有不变的呢?可沈世韵早已不是当年自己从沉香院救出的那个弹琴唱曲的单纯姑娘了,这点任他再如何否认,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陆黔是大概知道这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