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分针与时针重叠,新的一日在黑暗中来临。
晴朗的夜空,天际一勾残月清寥,倏然,从东方天际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迅速聚成团,将姣好的夜色层层遮住,风乍起,吹动满树萧条的残枝,在狂风中凌乱抖动。
高速公路上两辆大巴车追尾死伤严重,本市紧急出动警力医护救助,做为离事发路段最近的一间综合性一级甲等医院,几十名伤者被紧急送往仁爱医院抢救。
救护车一辆一辆接踵而至,顷刻间打乱夜色中宁静的医院急诊大楼,一时间,只听得惨叫声、脚步声、警笛声交错,汇成黑夜中最不和谐的一首曲子,声声夺命。
暴雨袭来带出巨大的呼啸声,硕大的雨点顷刻间落下,砸在窗户上,发出一串串噼里啪啦的声音,苏菲菲从浅眠中惊醒,森白的病房只有冰冷的仪器发出幽幽绿光,回荡着她清浅而急促的呼吸声,比那恐怖的鬼屋还要骇人。
惊慌随着血液迅速传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就要夺门而逃,突然,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病房门被重重推开,满身风雨的陈铉闯进来,“不要怕,我回来了。”
短暂的怔忡过后,苏菲菲猛的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铉哥,你去哪了,我好害怕,真的好怕。”眼泪如同止不住的洪水倾泻而出,顷刻间浸湿他本就半潮的外衣。
他紧紧回抱住她,愧疚的一遍遍安慰着,“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此时此刻,他自责愧疚至极,不只因为酒会结束后他跑去酒吧喝酒,更在于他思想上的背离。
怀里的女子把他当成一切的依靠,可他在听了杨伊一番话后,竟生出了犹豫了念头,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薄情寡义的事,他们即将成为夫妻,所有的事都应该共同承担,只有同甘才能共苦。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爱怜的一吻,心里已然有了最后的决定。他相信,他的父母一定会支持他的,亦坚信,苏菲菲必会和他共苦难。
许久,苏菲菲终于在她怀里渐渐平静下来,两人在临时支起来的看护床上坐下,望着两张病床上躺着的苏家二老。
“爸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铉哥。”苏菲菲靠在他怀里,信誓旦旦。
他搂着她的肩,郑重承诺,“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风雨飘摇的夜因为有了相爱之人的相守而变得美好,两人静静相拥,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任凭窗外狂风暴雨肆虐。
困意来袭,两双眼睛慢慢合拢,谁都没有注意里侧病床上苏菲菲妈妈露在外面的右手食指很慢,却很真实的动了动……
陈铉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他们只是眯了眯眼的功夫,再睁开眼,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竟然已经去了,而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发觉。
苏菲菲趴在父母早已冰凉的尸首上,哭昏了过去。陈铉一人料理不过来,情急之下,只能打电话把父母叫了过来,又不敢告诉他们真相,只能含糊着让他们过来再说。
父母过来见到苏家二老尸首,哪里安定得了,尤其陈母登时泪眼婆娑,到底还是男人坚强些,陈父红着眼眶扶住妻子,有了二老留下陪着苏菲菲,陈铉则跟着护士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他是当事人,自然清清楚楚的知道昨天晚上病房里就他们一家人,而且他们睡着前,二老明明好好的,仪器也显是一切生命体征正常,没道理不过一两个小时就发生这样的事。
“林医生,这事你们医院一定得给个说法,否则我们很难罢休。”他说得诚恳,态度亦十分坚决。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感到很抱歉,可事实就是昨晚并没有人进你们的病房,医院走道都有监控摄像头,我们反复查证过在你进入病房之后没有人再进去过,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放给你看。”林医生言真意切,这些天都是他在跟踪两人的病情,也知道他们家的遭遇,对此,心里也是十分同情。
“那氧气罩怎么会脱落!”陈铉怒,连日来种种已让他疲于应付,压抑的心情正差寻不着一个出口发泄,此时,再也抑制不住,怒吼着,情绪十分激动。
“陈先生,请你冷静。”林医生不得不站起来摁住情绪激动的他,“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们院方正着力排查,如果真的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逃避,但请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林医生从医多年,自问见多了疑难杂症和各种难缠的家属,然像这样的事,当真还是第一次遇见,毫不夸张的说,便是整个医院也不见得出过这样的事,偏偏叫他给碰上了。
“你说。”陈铉赤红了一双眼瞪着他。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当时病房除了你们并没有外人在场,在保证你们不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的前提下,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林医生缓了缓,沉沉道,“病人是自尽。”
“他们还没清醒,怎么会。”陈铉很难接受这一说法。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氧气罩由皮筋拴着固定在后脑,除非人为,绝不可能松落,以我对你们几日来的了解,不相信你们会昧着良心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敢断定他们是自尽。”
自己有没有做这事他当然清楚,至于苏菲菲,他敢担保她不会做这种事,那,难道说,他们真的是自尽,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铉茫茫然,从无端的车祸到现在的离奇死亡,一切是那样的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