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来是个矿山吗?”霖抬头感叹,看着向上延伸没有尽头的空洞。
开阔的空间里,四周是环绕的石壁,石壁经过大工程的开凿,上下每隔数米便是一道人为成型的道路,上面铺设轨道,轨道与轨道在分叉点交集,四散延伸,没入数不其数的坑洞里,通向这座山内部更遥远的地方,部分轨道甚至叠加了多层的铁板打造成浮空的铁路。
石壁上挂着的大量油灯释放的火光充填着这个开阔空间的每一角,让铃清楚的看清了此地的模样,她觉得头顶像是建造着一个铁路的迷宫。
“从没听说过后山有什么可开采的矿物资源,否则政府早就会投入工程。”霖问。
“未必是我们所认知的东西,这里一定有什么,值得那群人为此这样做。”铃说。
小凡走着,觉得脚下一硌,她抽回脚,立刻有一簇细微的红光打在眼上,她弯腰捡起来一块碎石,多半是矿车行驶是遗落下的,那石头并非宝石,却发着耀眼剔透的鲜红,像是最清澈无浑浊的血液冻成了块。
“好奇怪的石头。”小凡将碎石举在头顶,发现光线无法从中穿过,仿佛那剔透的质感只是一种迷幻的错觉。
自从踏进了这座山的内部,莱尔就一直觉得鼻孔前萦绕着或淡或弄的甜腥,仿佛这座山都被泼洒了一定量的血液,可那些气味都带着缥缈的感觉,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像是从所有角落散发然后拼接产生。
此刻清晰的味道吸入鼻腔,他回头看向小凡。
“这石头里感受得到轻微的和血气一样的波动,”铃从小凡手里接过碎石,感受着指尖出传递着的触动,“和火之杨树一样。”
“这大概就是如今会存在着红叶市这么一座城市的原因了,”霖恍然大悟,“我想,应该是那种叫血气的能量太过庞大和强大,它被封在这座山的内部,从土壤到地表,长年累月对这座城市进行影响和侵蚀,就有了这种石头,已经我们这座城市特有的植物。”
“二夜先生也说过,那封印一直都在被不断削弱,每分每秒都有血气从封印里泄露。”铃说。
红叶市能够成为现在的红叶市,正是这十年来,越来越繁密的火之杨树,这一全世界唯独此城仅有的树种,这个城市的代表物和象征,也是这个城市名气远扬的原因之一。
铃想着这个城市日复一日蒸蒸日上,被更多的视线所关注,但成就这一切的根本,被封印在这后山之下的,那个已经失去了人类模样的女孩,却在同样漫长的时光里,承受着孤单和寒冷,还有那侵蚀自己身体和意志的能量。
很痛苦的吧,即使是作为旁人去联想一下,都觉得痛苦,被埋在土石之下,不见光日,也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地下岩层的冰凉,如果说她的躯体还有感官的话。她一定会思念自己的家人吧,担心那个早就没了父母的家,连作为长姐的自己都不在了,尚且幼年的弟弟们该怎么办呢。可即使心中满是思念,想念到抓狂,身体仍要被禁锢在地下无法动弹。
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握紧了那枚红色的碎石抵在胸口。
“挖掘的,就是这种被血气异化的石头吧,那些野兽和枪支的改造,应该也是从中提取的能源。”霖说。
“曾经被血气吞噬过的我最能明白那时候的感受,你内心深处全部的阴影都会被八岐血魔拉取出来,变成最逼真的画面冲击你的心灵,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莱尔看着远方,说的时候觉得心脏都是被抽搐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用手捏着,“那群混账,还在利用这个状态下姐姐的力量,真想立刻就一拳打在他们脸上。”
铃感觉的到莱尔身上缠绕不去的怒意,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我知道我很生气,不过我更知道,没有时间给我去做那种泄愤的事情,”莱尔回头看着铃,伸出手,“继续走吧,从这里开始,我们怎么走,这里道路特别乱。”
铃舒了一口气,莱尔已经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让她为其过多担心了。
“这最下面似乎是刚开凿的,我们先上去。”铃张望着四周,看到左手旁不远处有一个台阶,通向上方每一层的通路。
恺走在最后面,他扶着冰凉的铁扶手,踩在铁板搭的阶梯上,脚下传来吭吭哧哧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想象着,爷爷从这上面走过的场面。他们每升高一层,看着下方进来的地方就越是矮小,当他们站在最高层的平台上,发现那里还设有圆桌和座椅,仿佛这站台下的并不是什么矿坑,而是一个庭院,掌控这里的人就坐在那圆桌旁,看着自己建立的工程像是在看自己亲手培育的花圃,喝着悠闲的下午茶。
但恺想象的画面里,那个老人即使喝茶的时候,也不曾悠闲过,即使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未生活在一起,可仅仅只是这短暂的接触,他也能清晰的明白,从那个男人身上带来的那种感觉,他像一柄永远锋利的刀,不会卷刃,亦然不会悠闲。
好像他永远都还是过去身为士兵的时候,永远都身处战场。
恺走到站台边缘,撑着栏杆望着下方,视野所及,矿坑一览无余,他心想不愧是那个人,站在这里,就像是君王站在城门之上俯瞰全程,有着将天下揽入怀中的豪壮。
“爷爷,那个人一直一直,都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吗,无论何时。”恺心说
这里的视野是挺开阔啊,可也就像这个站台,那么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