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离此处很远?”
道安点了点头:“要走好远呢!平日里大家去坐忘峰都是轻功飞过去或者骑马去的。师父说先生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不好动武。”
“闷在屋子里也不利于伤势恢复,不如你告诉我坐忘峰怎么走,再借一匹马给我可好?”
“不行!师父令弟子照顾先生,弟子是要承担责任的。”道安立时绷着小圆脸道,“先生若是觉得闷,弟子可以引你附近走走。”
叶孤城没想到这小小道童竟然也这般有坚持,只到外面走走,也能了解一下所处环境,欣然允诺了。
随着道安出门,一路缓行,但见亭台楼阁,都充满了古意。又带着几分汉唐的恢弘大气,似是唐时的道观,不似宋以后的秀丽。
“……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常德乃足,复归于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远处朗朗书声传来,叶孤城随着道安走去,却见一个独臂道长在教导一群孩子念书。
小家伙们摇头晃脑的边读边背,大多很认真。偶有一两个调皮的偷偷向叶孤城和道安看过来,立即被道长发现,要求单独背诵。
道安并不开口,站在远处施礼,待那道长点头,才继续走。
“这是我袁青师叔,师叔在安史之乱中受了重伤。虽然万花谷的大夫都很厉害,但是袁师叔在战场上丢了的手臂却再也不能长出来了。”道安道,“不过袁师叔好厉害,他伤好之后就改练了左手剑,还是那么厉害。”
叶孤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再看向那位道长,也不由多了几分敬重。一个剑客能够在断臂之后,迅速振作起来,确实很值得人敬佩。
再往前就是太极广场,广场上许多纯阳弟子正在练剑,叶孤城有心回避。
不料道安却带着几分疑惑道:“先生不是也练剑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才带你来此。”
“怎可观他派弟子练剑?”
“先生不必如此,这太极广场是允外人参观的。”却见一个负剑的白衣女冠迎面而来,“想来先生就是西门送来养伤的那位客人吧?我是清虚弟子玉溪。”
“叶孤城!”
“青云师兄也真是的,竟然将客人丢在这里,自己却跑出去了。叶先生若是不介意,不如有我引先生四处走走吧!”
“多谢!”
“玉师叔,先生的伤还没好呢!”道安仰着头道。
“师叔知道了,道安且去做功课吧!”玉溪摸了摸小道安的脑袋道。
“多谢师叔,弟子这就去!”道安闻言倒是蹦蹦跳跳走了。
叶孤城这才明白过来,只怕为了照顾他,小道童还耽搁了自己的功课,顿时有些愧意。
由玉溪领着在纯阳观走了一遭,叶孤城觉得自己似乎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除了纯阳宫主殿和太极广场,另有老君宫、朝阳峰、莲花峰和坐忘峰等稍远,不如等叶先生伤势稍安再游览。”玉溪微笑道。
叶孤城自然无有不同意。
一直到了晚上,叶孤城才见到了道安的师父洛青云。洛青云也学剑,但是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相比,甚至性格上也有些类似。不过洛青云身上更多了几分道法自然的意味。
在纯阳宫养伤月余,叶孤城将附近的景致都欣赏了一遍,也曾与洛青云在坐忘峰煮茶论剑。经历了一番生死,叶孤城对剑道的领悟又深了几分。
在纯阳宫是客人,叶孤城自然不可能在白云城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于华山上“被迫”听了如那位断臂道长和道安身世类似的许多故事。
待伤势好了七八分,洛青云才放他下山。又交给了他一封西门吹雪留下的书信及地图一份,另有行李和马匹都是西门吹雪送他来时留下的。
西门吹雪的信自然是简单至极,只是说了一些建议叶孤城能够去看看的地方,便再无其他。
叶孤城本不知目的地,见了西门吹雪的信,倒是当真研究了地图,准备前往。
离开华山,入长安城,西京繁华依旧。过潼关往东都洛阳而去,虽有繁荣之象,然乡野间断壁残亘依旧随处可见。入了洛阳城,也都能看到安史之乱留下的痕迹。
走的多了看的多了,叶孤城才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换一个皇帝,或许只是他心血来潮想要做的一件事,却不知道一个明君在百姓心中又是何等地位。
帝王权势太大,注定君王是否贤明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叶孤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不后悔,可是见多了比道安还要凄苦的孤儿,他生平第一次后悔答应南王父子做的事情。好在这错误最终被终结,没有酿成大祸。
一路走到太原城,叶孤城对于剑道的领悟又有了其他想法。见识过了西门吹雪的“无剑”之境,看过了纯阳宫的太虚剑意,叶孤城决议前往江南看一看七秀的剑舞,藏剑山庄的“心剑”。
于扬州城,再遇纯阳女冠玉溪,结伴而行。由七秀至藏剑长歌,又往南屏山天子峰自有奇遇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