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回来,老爷子和我商量给大女定了门亲事,你就把他指定的孙婿逼走了!你说,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让人去报丧?!怎么去?人家怎么不剐了你?!”

“什么?”章摆尾一下冒了冷汗,“还真是他?”

但他还是硬着脖子说:“我不过吓唬吓唬他,让他交出完虎骨达的传国印玺,哪知道他会一走了之?这样怯懦的孩童,怎么能娶大女?”

章维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吼道:“你还有理了?跪下!”

章摆尾扑通一声跪倒。章维抬脚想踢,却又未踢,只是指着他骂:“我怎么就那么信任你呢?我怎么就放心你呢?我真想一刀剁了你。滚,先找个井口磨磨脖子,照照那一脸灰,回来再跟老爷子磕头!”

周围不乏想看章摆尾笑话的人,见章维就这么放过他,心里不出气,等他一走就告状。这下,章维看谁都不顺了,把脾气发了一路。干练的章衮憋着劲,一直追到庭中凉亭才肯喊他,告诉他说:“谢礼的事就由青风和我代劳,你身为人主,不能折了身份。摆尾那还有话儿要说,你最好去看看!”

“我知道他有话!”章维含着牙,似乎不让人注意到他在窃窃私语,“可老刘那不要一个交代?”

正说着,他已透过短亭,留意到穿了件鼠青色夹袍的刘海,便轻轻地说:“哦,他已经来了,你去叫他一下,让他来我这。”

章衮却拉住他,低声说:“以我说,这事不全怪摆尾,那孩子你没见着,他就是个爱财如命、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再怎么说,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自折大将……”

章维点了点头,往亭子里一坐,闭上眼睛等候。片刻后,刘海已经来到,坐到他的对面说:“章维,节哀!”

章维睁开眼睛,低声说:“章摆尾回来了,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叫冤枉。我是下不了手——要杀要剐由你了。只请你看在他跟我出生入死的份上,留把骨头给我。”

刘海叹道:“这是干什么?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以为是章摆尾吓走了他?不是,不是的!是他要整章摆尾。你想想,出了这个事,谁不知道章摆尾毒辣得要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下手?倘若不是我这个父亲心里明白,不许内人、弟兄们添乱,他们找摆尾闹几闹,以后,摆尾别说带兵,出门都被笑话。”

章维终觉得刘海仁厚,歉意地问:“他还是个孩子,去能去哪?”

刘海苦笑道:“应该去了漠北!他给人透露过,他想去漠北看看,你不必担心,他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章维颇为担心地问:“他一个人去漠北?山河路遥,秋日已深……”

刘海打断他的话,说:“放心,一定能回来!”

章维被他抢白,化顾虑转为怒气,喝问:“你怎么知道?”问了出去,他便后悔了,是呀,“回得来”,那不是一个做父亲的希望吗?突然间,他有点儿厌恶章摆尾,便叹息一声,真情流露地说:“哪有做父母的不为儿女操心。老三没有保全,老爷子死不瞑目呀!”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老三章青水勾连独孤跋,想把领兵在外的章维拒之门外,不想与他狼狈为奸的二哥章青风突然反悔,将从城门楼上推下来。

这事,刘海从头到尾一清二楚,也为他们家的内杠悲哀。

正劝说着,一个个儿颇高的女人沿着与亭口相交的碎石路走来,边走边喊“阿哥”。章维扭头看去,见自己的妹子口里叫着自个,却扭头看着人家刘海不放,大为奇怪。他叫了几声,才发觉阿妹心不在焉。

女子像是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头,幽幽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刘海一脸茫然,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女子渐渐失望,只觉得四周暗淡无色,心中如有利刺一寸一寸地往深处进。突然,她大哭一声,转身跑了。

章维的食指在庭径方向上摇摆,忍不住问刘海:“你和她?”

刘海仍如坠云雾,只好说:“我也在糊涂。你还是问问她吧,我何时认得她,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章维点了点头,却突然记得什么事,抚额深思起来……

慢慢的,他朝刘海看去,似笑非笑地说:“我去看看,说不定,还非得赔你一个儿子不可!”

一转身就是一个梦的开始,朝晖和夕阴交织,拉长了山脊,涂遍松涛和白桦林。

仰望高处的寒冷雪山,设法涉过水花泛滥的大河,穿过丛林,翻越山峦、走上荒滩,驰于草地,遥望那天地间闪烁如梦的星光,漠北就像一抔蓄满的水土,哗啦啦地流淌于志者脚下。打马走过这干剌剌的土地,刘启的眼睛便被这广袤无垠的荒凉、壮美,铜彩和劲风,跳跃起伏的黄羊和狼群晃了。他见羊逐羊,见野马追野马,遇山入山,遇水掬饮,最终被黑水阻隔后,便沿水逆行,到达一处开满小黄花儿的野甸。这里生活着一家牧民。

家里的几十只羊全在几里外的山麓下,白花花地一片。飞鸟看到了就急切地赶去,一下惊到放羊的少年。

他甩过鞭杆子,警戒地取下弓箭,一直等黑点变成笑眯眯的面孔,才用生涩的语言喊:“你是谁?”有了投宿经验的刘启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己的姓名,而是问自己是“敌”是“友”,便告诉他:“一起放羊吧!”少年生硬地问:“你家的羊呢?”刘启从屁股后摸出一张黄羊皮,抖了抖说:“你看。我打的。给你!”少年把他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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