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滋味不说,却代表着“年年有余”,是像样人家不可或缺的年货。杨小玲听说刘启运回了大批的鱼,心中欣然。
她想说服爹娘进城接手商铺,但是爹娘都是工匠出身,始终不敢大胆地接生意,还在前景中徘徊。
眼下刘启赚钱,会是自己说服他们的证据。何况她还觉得,自己的身子给了,他赚的比自己的赚还是赚,这就和几个被紧急调集的女人踏雪回城。
未到东市,她们就似乎能闻到鱼腥味了,见东市的人不少,门口有点儿挤,他们便从铺子的小门进去。
敲开门后,小玲就见大堆的冰冻鱼倾倒在前面的房子里,甚至院子里,简直就是数尺方的鱼山,不禁震惊刘启的手笔。
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即使有钱,谁敢屯一座鱼山。
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她一下忐忑起来,担心刘启卖不出去,到时天气一热,鱼全部坏掉。
“刘启呢?”她问一个正忙着给人称鱼,忙得一头是汗的男人。
“他?”男人接了一句,便又被打岔,投入到报价钱中。小玲扫了几眼,这才知道刘启竟然让人用舀子算,不用称称,心中怪怪的。但想想也释然,毕竟能认秤,会算账的人极少,外面抢鱼的已是蜂拥而至,称起来太慢,用舀子打得快,钱一付,一舀子下去,再一倒,生意就成了。
她也加入到运鱼上前线的行列中,忙了好久才知道刘启就在东市上,就想去看看。出了门,正怕找不着,见着有一堆密集的人群。旁边有和二牛认识的给她打了声招呼。她就收回自己的视线,问:“你认识刘启不?知道他在哪?”
“看那边,空中吊了几尾鱼,他就在那儿?”旁人给她一指。她见正是人稠的地方,便谢过人家,理了下头发过去。好一会,她才挤到跟前,清楚地看到那里撑起了几只竹竿上面悬了几尾大鱼,挂着斗大而难看的字。她辨认了一下,却见几个字是:“悬鱼于市,见实惠过鱼者给十金!”
“里面怎么回事?”她问一个看热闹的妇女。
“一个少年掌柜问买什么肉类年货比他的鱼更实惠,吉利,鲜美,能拿三样比过他的鱼,能得钱。”妇女回答说。
“真的?”小玲不明白,心说:“这样给人钱不赔吗?”
于是,她问:“奖了多少人了?”
“一个也没有,大家都在想!”妇女说,“要先买了鱼才给机会,只买一舀就行,你看,那边抢买抢疯了,我是想先想出来再去买鱼!你能说说不?猪肉吧,价钱比他的鱼还高,虽然顶吃,也不见得比鱼肉好吃。再说,过年吃鱼,那是‘年年有余’,总不能‘年年有猪’?鸡呢?可以说‘年年吉利’,但这也仅仅是差不多,却不是比得过。你说,这过年,鱼是首选呢?”
小玲放了下心,心说:“原来不是在撒钱!”
她但见人来人去,却始终挤不到内围,只听到刘启身边的人在大声地喊话。正是她想进去却进不去的时候,大水带了几个人分开众人。她连忙跟进去,见大水看了自己一眼,便还了个笑,关切地问:“咱娘还好吧?”
“咋还是你娘呢?”大水却不领情,黑着脸问。
“二牛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小玲说,“别让娘吃太多的干饭,她肚囊不好!像这天就要拉肚子。”
“恩!”大水说。
在他依然不高兴间,一个男人开始跟坐在一张案子上的刘启说:“交税,七爷那的税!”
“七爷是谁?我为什么交他税?”刘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大声问,“没听谁说交完朝廷,还要交他的税!他比皇帝还大呀。”
“是呀,以前不用,可现在这里也是俺家七爷管了,交了钱保你平安!”那穿贴花卤色衣裳的男人大大咧咧,伸手要钱,就像在驴子后面捡粪球。
大水一家其实把刘启当自己人,家事纷争是家事纷争,到了外人跟前,却没报复心理,反过来问杨小玲:“咋是刘启呢?他咋卖鱼呢?他不去宫里吗?那大好的前途……他爹不揍他吗。”
“他不想去,在那儿挂着名。混蛋一个,一心想做生意发财。”小玲也恨铁不成钢,“不过也不是咱们家闹的?铺子空着,钱你要走了,老董家父女他还在养着,他不想法生钱,没有办法呀。”
大水有点理亏,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就又说:“还不是咱娘?人老糊涂,不依她还不行,我能不知道么,啥时候二牛有买好几十亩地的钱?那都是刘启他们家白给的。我女人也是人家给的,人也不赖,她就是人老糊涂,你有办法吗?上次我说我也是行伍出身,找找刘叔弄个出身,她不愿意呀,她还记恨呢。”
小玲轻声说:“她记恨啥?她才不是记恨呢。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不让你去找,是磨不开脸,你想去就去。”她看着和刘启起争执的那些人,好奇地问大水:“和你一块的怎么让刘启交税?你进官府当差了?!”
“没有,就跟了七爷,一个兄弟介绍的,就是挨家挨户收钱的那种。”大水边说边去跟前,拍一拍收钱的那男的,说,“我家亲戚,能少点吗?狗黄?”
“大水哥?!”刘启亲热地叫了一下。他立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