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是女人就不再计较,便说:“下马的时候,你别把驻在鞍子上的腿撑得太高,腰要下下来,更不要迟疑,否则马不舒服,会走动的,鞍子也容易荡,下的时候就往马下钻了,被马踩伤都有可能。”小许子理都不理他,去了秦汾身边,留下他一人在那里示范怎么下马。刘启回头看没了听众,不由咋嘴叹气,嘟囔说:“下次还摔你!”

很快,他们太爷就过来了。

但让大伙意外的是,这太爷却是个年轻女人。

她有一双很亮堂的眼睛,一身的毛皮,英姿勃发。她一来就留意了刘启的马,一把打断承大夫的繁琐,说:“想住,可以!我要这匹马!酬劳什么的,我给阿全。”

“不行!”刘启连忙挡在自己的马边。

承大夫有些害怕刘启,不敢应话,连忙给秦汾说:“公子,你看呢?”

“刘启!不就一匹马?将来我给你一千匹一万匹。”秦汾玩一样地一挥手,说,“归你了!”

刘启傻眼了,他因马杀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却想不到被秦汾的一句话就送出去。他发急一样在心中大叫:是呀,不就是一匹马吗?可是,它是我的马呀。你怎么说许任就许人呢?他想也没想就冲女太爷说:“我也可以给你千匹万匹,但它却不行!”

女太爷哼哼一笑,看也不看刘启一眼,拱手给秦汾说:“公子果然是大家风范。在下樊英花,这下有礼了!阿凤,带他们去你家住吧!”

刘启守住自己的马,一步不让,大声说:“不行。它是我的马!”

“它已经不是你的了!”女太爷乐道。

她眯缝起英气的双眸,评价说:“耳如竹棱,颈如鹅脖,四腿修长,色如纯毯,果然是匹好马。”

说完她就来挽马缰,被刘启一把推开。

那太爷还笑眯眯着,回头又打量他,叫阿凤的少女却上去一把拉住刘启,低声说:“别乱说,她生气了会杀人的!”

刘启看向秦汾,他却在搀扶中连头也不回。

刘启不由一阵灰心,心想:天下的东西都是天子的,他自然想给谁就给谁。

他一点一点地松手,却看到“笨笨”明亮的眼睛,便一把又挽回来,大声地说:“不过是露宿而已,你们投宿你们的,我露宿去!”

那樊英花那双奇特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这双眼睛却让她远离柔美,多出一种锐利的光芒,慢吞吞地说:“这小子有点意思。”

“小姐,他不是有意顶撞你的!”阿凤连忙替刘启乞饶。

刘启却一声不吭,看住那太爷,他也弄不清是太爷还是小姐,这位叫小凤的姐姐叫她小姐,反正他不打算兑现秦汾的许诺。他别过自己的马头,“噌”地上去,拉扬马匹,扬长而去。

樊英花抢身一避,却差点被扬起的马蹄打中脸。

她黑着脸,呀呀地怒叫,转身看门边还有马,拉过一个上去就追。阿凤大叫,却被自己的嫂嫂拖回家去。

“笨笨”脚力奇快,踏山路如履平地,不时穿身跳崖,振鬣长嘶,不一会就甩了樊英花。刘启一路浑浑噩噩,情绪很差,看着“笨笨”的头,第一次埋怨它的神骏,心想:你要是丑一点,矮一点,甚至瘸条腿多好。我不但不会嫌弃你,也不会再怕人抢你去。天色渐暗,他在山间穿行,浑然没有方向,也不想有什么方向,只是又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的东西却是人人要抢得,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是不是他们该要得。长生天是不允许这样的,它告诉我们,只有流血流汗得来的才是自己的。我一定要人们都知道它老人家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卑劣地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不一会,他赌气地想:他轻易就把我的东西许诺给别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他生他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他的阿爸阿妈。想到这里,他终觉有些不妥,立刻把阿爸阿妈改为兄弟。

山阴更暗。

突然之间,“笨笨”长嘶一声,扬蹄高立,刘启回过神一看,不由一头冷汗,原来这里是一处断崖,晚色中看不清有多深。

他愣愣地立在这高崖上,突然听到马蹄声,便回头,却看到一枝火把。他静静地看,最终看到的是樊英花。

“我看你行的方向就知道,你会被尽忠崖挡住的。”樊英花策马上前,得意洋洋地说,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声音挺清脆,话调儿却简短深沉。

刘启回头借着火光看,山崖如断,怪石突兀于崖壁。

他一刹那间被什么在头上打了一棍子一样愣住,反问:“尽忠崖?”

“是的,尽忠崖!”樊英花说。

“它怎么会叫尽忠崖?”刘启冷汗直流,心说:这是长生天来提醒我的吗?我因自己的马而置忠义于不顾?一念之间去做人人痛恨的奸臣?!

“西定末年,猛族南侵。我家祖上樊无及受命危难,被猛人所迫,来此绝地。猛狗进逼,他背上幼帝,投身此崖。所以,人们都叫它尽忠崖。后来,皇帝亲自到这里吊祭,并赐以此名,封爵我祖!”

樊英花淡淡地说,随机她又问:“你是不是心有所感?”

刘启承认,点点头,下了马,流着眼泪,低声说:“我知道了!从此这匹马就是你的了。”说完,他丢了手中的马,一步一步回头走。“笨笨”追他,却被他拒过。他一阵的难受,回头伸出两只手臂摇晃祝福: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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