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一看,是愤怒的将士和百姓,右一看,还是愤怒的将士和百姓,而前后更多,在卫士的保护下,绕了一圈,惶惶不知该去哪里。

终于,他屈服了……呆滞地说:“你们把她带走自尽好了。”

被人架上的苏美人拉着他的袍子痛哭,将袍子都撕烂了。走了。

他瘫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是朕要杀你。不是朕要杀你……不是。不杀你。朕自身难保。自身难保。”

樊英花这会儿偏偏不着急回阳泉了,坐在马车里,拉着马车帘子往外看着,冷笑说:“许小燕。许小燕。”

房东老两口因为行动缓慢,还在收拾细软,可他们提醒许小燕,他们走的时候会把家锁好,言外之意,许小燕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唐柔出去找亲戚,已经一去不回。许小燕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她用一块布帛把自己随身的几件物品包上,最后想了想,又塞进去一把剪刀。

除了几件原本不是她的换洗衣物,她再也没有了其它东西,尤其是钱,便是这把剪刀,也不是她的,只是她怕,所以揣了。为了不至于显得没地方去,她与房东两人说一声,就背着包袱走出院门。

但她真的无处可去。

她想去找皇帝,可是跑了条街,就已经听人说皇帝也跑了。

她再也想不出有何处可去,只好背着包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再回来,门已经锁了,很残破的一把铁将军,也许挡不住任何的贼人,却挡住了她。她蹲在门缝边坐下去,孤苦无依的感觉像是扑没过来的大海,她哭得已经不想再哭,而且感到口渴,便是这一口水,这时她也再难找到。

之回来坐到这儿,她还是希望能够碰到唐柔。唐柔和她相处了好几个月,跟她学文习字,虽然时不时闹别扭,但两人——在一起呆着过。她不相信唐柔就这样走了,而且她除了认识皇帝,刘启,就只有唐柔。

皇帝已经跑了,刘启被人劫狱带走,唐柔一去不回,不说还有谁可以带她走,谁还是认识的呢?

她开始为最后的尊严后悔。

她后悔自己没有赖在房东夫妻身边,虽然他们已经年老体衰,可是求求他们,还能一起往北走,起码做个伴儿,知道去哪,现在,则只剩下绝望了。绝望驱使着她不知不觉摸向那把剪刀,也许当初揣上它时,只是为了防身,现在,则是结束这绝望。天还亮着,没有到黑夜,她还能迟疑。她便一手握着剪刀,一手紧紧抱着自己,两只眼睛闭着啜泣,去在这有限的光阴中迟疑。

天黑令她难以面对。

正在这时,响起一声轻轻的马蹄。她发抖得厉害,这个时候,能够骑马的人,都是面目狰狞的军兵……不过,她也已经不想再睁开眼了,即便是来个面目狰狞的魔鬼结束掉她,她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曾经过往的生活,开始潮水般涌现,一个个生命里出现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只剩下那么三四个,闭着眼睛向她摸来的母亲,看起来总是微笑却让人阴冷可怕的义父家宦官管家,她侍奉过一颗心都曾在上面的皇帝,总是偷偷模仿她主人的有着圆圆脸蛋的唐柔,还有那个……那个人。这时不知为何,她总不由自主去想那最后的一个人。

只有那个人,那个人若是在,还能带她走,其它的人不是离得远,就是觉得远。

她悠悠一声叹息,却是知道自己妄想了。

如果那人还在城里,也许会带她走,但他已经不在了,出城了,回忆俩人的关系,她没有任何理由相信那个人特意为带她走回来,只为了不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就这样不知道去哪好。

“许小燕?!”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他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只在心底高兴了一下,许小燕就彻底破灭了,这只会是种幻想罢。她睫毛动了动,根本不想再睁开,这还在门板的阴影下面,若是睁开去看漫天的阳光,那该是多么的刺眼和刺痛?

“许小燕!”

那个声音大了起来。

“啊?”许小燕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闪现出一道亮光,满世界的光好像都涌了进来,真的是刺痛的。但她的眼睛还是越睁越大,白色的光把脑海包围,一刹那,脑海里就是一片白炽。

她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许“啊”这个音符就是总的概括,不争气的眼泪像是潮水,什么都再也抑制不住,包括嘴唇,她双手一松,张开嘴巴就大声地哭,哭得喘不过气来,哭得声音都传不出来,哭得嘴唇全是难以合抿的颤抖。

刘启发愣地看着面前傻了的许晓燕。

他骑在马上,伸着手大叫:“我是刘启。你傻了吗?快爬起来,上马跟我走呀。唐柔呢。唐柔呢。她不走吗?”

许小燕终于把一口气哭畅了,嚷道:“她丢下我跑了。”

刘启着急万分:“别哭了。把手给我。坐后面跟我走……他们知道我进城,会逮我的。你快点儿。”

许小燕终于醒悟过来,连忙挣扎着起来,一手抓着轻轻的小包袱,一手拉住刘启的手,可是她的脚还没跟上,接连找不着马镫,却突然破涕笑了,哽咽说:“我以为再没有人管我了。”

好不容易上了马,她就一把搂住刘启,把面庞贴在上面,好像这样才是抓得住。

刘启不敢多呆,飞一般朝城门驰去。

城门还陷入纷乱,出城还算顺利。

出了城,脱离了危险,心情像是突然一缓,许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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