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从**中被硬生生拉扯了出来,刘启被一股杏黄色微芒包裹着,撕裂了空间和时间,降临在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里。
新生的婴儿与刘启的灵魂融合,长大的同时,原本的记忆好似也被一股杏黄色的能量阻隔起来,渐渐忘掉了前世的一切。
鹞鹰盘旋在山谷之上,一声嘶哑的啼鸣,犹如长生天翻了个身,在低声呼唤什么。视线之处,西起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一人一骑,随后又有人马出现。
这是一起马队,旗帜猎猎,有车有骑,行走辘辘作响,慢慢从远到近,带出微微的尘土和喧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颇壮硕的汉子,在草原稍作起伏时,驱动马匹“嗒嗒”地奔到高谷之上,先是在上方环顾整个马队,继而搭起“凉棚”远眺。
明亮亮的光线在眼睛上方滚成一团色球,只有鹰一样的塞外男儿拉长细眼,才能不被它干扰。
矗立片刻,他勒缰回头,双手作捧,激动地冲着同伴大唱:“某看到了!某看到了!不老之神山呼唤我们了。”
家之所在,神山脚麓。
没有比这个情况让疲惫不堪的人、马更热心的。
随即,几个同伴呼啸而来,慌忙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
果然,不知隔了几许里,在那悠遥的几朵白云处挺起几起雪刃。它们披着薄纱,像极了天边的断牙。
那的确是长鲁雪山!长生不老的神山!虽只露了个尖尖,却也让人向往。
虽然轻车熟路,哪里上水,哪里宿营,哪里离哪里有多远,周围都有什么地方,他们都一一清楚,却是从没在这里远眺过一样,大多汉子都难以自制,舞手欢呼,有的甚至翻身下马,虔诚地跪拜,感佑它守护一方的恩功。
神山已在眼前,梦绕魂牵的家也就不远了!
一匹褐色骏马也竖尾仰立,嘶吐兴奋,几乎是一竖而起。
这是一匹高大的草原马。
从油亮光滑的体毛上残留的黑褐色脊线来看,它是改良过的野马种,性情骠悍,难以驾驭。
驯服儿马子的从来都是追赶上风,沾上马就不落地的******。它上面的主人刘海三十多岁,是这起马队的领袖,他正处在三十多岁男儿的黄金时代,身躯如岩松一样,虽是坐骑一竖而起,却只是微微前倾,神色巍然不动。
他身上糅制的皮坎被壮实的身躯撑满,蕴含着巨大的精力和能量,阳光下微蹙的眉毛并不低垂,而是向后平伸,给人一种坚挺自信的感觉。
在他身旁有一个欣长英俊的男人,那是他的二弟刘宇。
这个青年的胡子被修剪得干干净净,样子严峻而骄傲。他带了一顶额头处上纹了云朵的软毡帽子,被风一吹,头上的白缨就绽如梨花。
他们此次南下榷场,得益所献战马的优良,竟得见镇守关南的小李都帅,小李都帅知道他们都是塞外雍人,多加赏识,并照护他们面见知州老爷,答应他们所请,颁发了朝廷允许开矿的采状,允许以每年缴纳一定数额的银两为代价,在指定的地点开采矿藏。小李都帅镇守边镇多年,何曾不知这塞外非其所能控制,为采矿说话,无疑是一个顺水人情,有人在意和看重朝廷的批准,总比轻视好,当然,这只是一个子乌虚有的口头支持,也许有用,也许无用……他没有花费气力推演下去,只是把草原上的势力都捻算一遍,想知道这份采状能不能起到作用。
刘海却打算用好这份采状。
小的蟊贼只有靠刀枪和战马来打发。
大的部族总还是对小李边帅生畏的,如果利用得好,不啻于狐假虎威的招牌。这是事业的新起点,探明的金矿储量足以支撑一个家族的兴起,他心中自然多出许多模糊的憧憬,走起路来心思都不在周遭,压下性起的战马,他就又徐徐前行。刘宇不知道想到什么,夹过马儿走到哥哥身边说:“我要到牧场去,带上两匹侏儒马!孩子们都大了,总不能像别家的孩子那样,抱个骚山羊玩!”他生怕哥哥不答应,立刻调转马头,喊上几个熟悉的人,扬长而去。
刘海盯着阿弟的背影,嘴角慢慢流出一丝笑容。
这两个自己一手拉扯的阿弟,而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不仅只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而且都已经成长为草原上呼啸的俊杰。
塞外的家族,总是出了******才能强盛。
适逢新的起始,恰有两个虎狼一般的爱弟,大兴家业已是必然。
想起逝去的妻子,一股错过的深痛刻骨铭心,如果她还活着,而这一切都可以让她快乐,她不是浅薄到嫌贫爱富,却肯定会快乐,虽然自己不能随她所想,却……,可惜呐,一切都来不及了,人已经不在了,他也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绝尘走到马队前头,向着苍茫之地飞驰。
马队继续行进,几天后才驰到那让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
无论是织帐还是定居,周围的人家渐渐多了起来,而荒地草棵也猛地一深,早早就有半腿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