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马鞭一拨,喝道:“滚一边去,谁识字,识字的来记。”

陈绍武和祁连都会,赵过却又自告奋勇凑了上来说:“你们给我说怎么写,我来写,写一遍我就知道了,晚上我再写一百遍。”

樊英花回头瞪他一眼,他就往祁连手里一塞,头就凑在上头,说:“你写我看。”

好在城里众人都熟,说些地名,进军方向,所抄道路,不用纸笔也能记上,布战也简单,片刻功夫就已经完成。

虽说赵过他们笨得没边,但这种布战的方式挺好用。参军们聚在一块儿,她上面点地名,参军就记下,她问地名与地名之间,就能有人报出距离和地貌……时不时还会有人像这几个笨货一样质疑,她不知道刘启的用意是不是这样,但确实像是灵感闪现,觉得若是这样布战,就会精确细腻得多,而且相当节省时间,比人先献策,将军们罗列个大概,参军们再分别补全要好多了,快多了,关键是新的方式能够让参军各司其职,都参与进来,而旧的布战方式,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将军和他的幕僚们一起完成,而实际上,献策的人要完成绝大多数,将军来谋断,剩下的参军或者说干脆是书办,就是整理他们的思路,记录在案,整个作战的计划不过是一个人两个人来完成。

今日的思路特别清晰。

偷袭的地点,偷袭的时机,撤出路线,以及后路接应地点……行云流水般形成一条完整的思路。

完了,祁连、陈绍武将记录呈上。

樊英花看一遍,几乎不用更易,就坐下喝杯茶,看着这些人吱吱咋咋,各干各的。

赵过又趴地图上去画,旁边还有个人纠错:“你划歪了,划歪了。又不能涂改,你能不能想好再画?”

刘启的参军们?都什么货色?

樊英花苦笑摇头。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参军就是书文强些,也好不到哪去。又过了一会儿,刘启进来,告诉说:“兵马已经点齐,就是有一些没兵牌,怎么还没做出来?没有兵牌,让记他们的名字了。剩下的整理兵器,裹马蹄呢,待会再去检查。还有,找不到衔枚,干脆弄点筷子,给他们一人发一根,涂上黑墨咬住,筷子掉的回来打军棍,手上沾墨的回来也打军棍。”

她突然发现刘启在行伍上太有经验了,甚至连衔枚的细节都能想到,就翘起二郎腿,神色狐疑地问:“你怎么想到还要衔枚的?你打过很多仗呢?还是别人教你呢?”

刘启说:“那还用说,我当然打过很多仗,我还要别人教?都是我教别人好吧,这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夜战有夜战的一套,从行军到作战,野战有野战的一套,从阵型到战法,攻城有攻城的一套,从器械到登城,真正的老行伍,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他一指樊英花:“你就不知道?对吧。咱们再商量商量,这一仗我一定尽全力,打漂亮了,你放我回长月行吗?不是我想走,而是真要回去见我阿爸。要不。我请他来做大将。我告诉你,我已经想好怎么说服他。他是打过大仗的,指挥过千军万马,只要他一来,那光复长月不在话下。”

樊英花没有否认,却想:“吹吧。光复长月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哪有儿子能吩咐老子做事情的?你爹有今天不容易,有地位有官爵,会跑到这个小地方来让我拜将?你就是想跑,一心骗我。不过,你这军功世家的名头一点都没水分,你爹一定是名不虚传,也许从小就在传授你为将之道,耳濡目染,基础扎实。并郡来了些世家子弟,武艺还好,兵法也知一二,但是这样细务,倒是欠缺,哪怕是些老行伍,也是知道这不知道那,也是。军队中各有司职,非要有作将的父亲将这些司职掰开,带在军中,一点一点传授。不知道胡经和陈冉他们手下这样的人多不多?我看也多不到哪去。他们本人也许才勉强做到而已。放他回长月?要是他回了长月,我手下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些。”

她在心里冷笑两声,暗道好几声“放你走,怎么可能”。

不过刘启表现出积极的一面,樊英花也不能刺激他,含糊地说:“让不让你回,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刘启点了点头。

他又说:“夜袭一定要伴随火攻,火起来,营地里亮,要调集弓手压在地势高的地方。你看这样行不行?收集一些灯油,我先带着我这些人进去放火。”

樊英花扫视一遭,拒绝说:“不行。就凭你们几个?太危险,让樊缺带人进去。”刘启神秘地摇摇手指头,冷笑说:“他?他怎么能行。除了我?还真没人能干成这事儿。靖康的行营是有规范的,这些规范,只有我一清二楚,比如说一军扎几个营,一个营几个帐,岗哨几个,哪些放着军资,哪些住人,路障怎么设,鹿砦、壕沟怎么弄,灯火怎么举,兵士的口令怎么检点……这些樊缺知道多少?而我全清楚,现在他们的衣物盔甲好找,人一乱,混在里头如鱼得水。”

他继续说服说:“本来打死我,我也不肯冒这么大的险,现在为了能回家,我拼了。”

樊英花迟疑了一下。

这么说,樊缺混入敌营放火还真是难度挺大。

刘启趁热打铁,又说:“人不宜太多,更要机灵,我得能够指挥得动。也只有用我手下的这几号人才放心。”

樊英花立刻瞄向赵过,问他:“机灵?”

刘启点了点头。

他突然手插嘴里,吹了个让樊英花刺耳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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