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铃木次郎御供众来得及表现一下他心中那强烈的兔死狐悲的情怀,大明军队对于这块海域里的萨摩兵士的攻击又开始了。只见一发又一发的开花弹,在尝到了最初近战的甜头后,纷纷不甘落后的在众倭寇间爆炸,掀起阵阵新鲜的血雨腥风,还有片片的血雾。
“抬上小松御供众和所有伤兵,水军全力向琉球方向突围。至于受重伤无法行走的水兵嘛,就直接推到海里,让他们为将军尽忠吧。”就算是在心中有再多的悲戚和哀鸣,铃木次郎御供众还是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的。
而“平倭”战船上的费绍航、万炎武等人一直没有闲着,他们时刻观察着倭寇的动向,这些倭寇“萨摩国”的水兵,算是倭寇当中战斗力比较强的,没想到在这种大明开花弹威力下,竟然糜烂如斯,看来晏大人当初力排众议,要求“平倭”战船装上开花弹,是非常的正确的。
这些倭寇先是试图利用大雾掩盖,在我军仓促间接舷近战,后来经过阵阵炮袭后,竟然有了直接开溜的意图。这让费绍航十分不解,从他接触倭寇以来,倭人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凶残、坚韧的,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
其实费绍航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倭寇的船一般都很烂,很容易被撞沉,而且没有多少远程武器,所以只能接舷近战。即使在大明中后期倭寇最猖獗的时候,大明朝水军大多数海战也是上风,基本上是靠大船欺负倭寇小船,“犁沉”是经常用的法子,毕竟撞击战术在当时海战中还是很有力的手段。
通过费绍航和众海军参谋赞画分析,倭寇此刻打算向琉球近海逃也是一种很合理的选择,因为近海很多地方水深比较浅,“平倭”战船吃水深,没法过去,一旦倭寇往某个河口里边跑,利用船小灵活的优势可以甩掉我们的“平倭”战船。然后,我金乡军水师只能靠武装商船船队里的小船追,威胁就小多了,说不定能找机会杀个回马枪,占些便宜。
这样一分析,费绍航立马骂道:“倭寇者,皆虎狼也”,于是,立即要求旗手,发出旗语,赶在倭寇回到琉球前,歼灭之!
此时金乡军水师对阵倭寇,已经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萨摩国“武士”已经没法正面硬撼金乡军的“平倭”战船了,跟别提后面跟着的几十艘如狼似虎的武装商船,他们的军功核实可是全凭首级的。于是,一时间除金乡军水师外,其余武装商船如红了眼一样,虎入羊群、狐假虎威的冲进倭寇阵形,利用“梨沉”战术冲撞敌军。
也许是让这块海域里的情景吓破了胆,刚刚才在这块海域进而散开的萨摩兵士们很快就失去了战斗队形。不要命一般划着桨,大船上舵手死命的转着舵,小船上的疯了一样的调转船头,他们是那么急于离开这片地方,以至于在行动上是那样的敏捷。只是这种敏捷与他们的“武士”的勇敢和迅猛无关,整个队伍就象是一群急于逃离狼口的兔子,以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刚来的尚切如此,被安排在突围队伍的后面断后的那这块海域里的残兵的表现就是更是不堪入目了。第一大队的有些士兵,已经在丢弃身上的除了长枪、火铳以外的所有东西了。甚至有几个萨摩兵士,竟然脱了衣服裤子,既能减轻负重,又能在敌船追上时,跳入大海逃命。这种行为,要是在平时萨摩兵士军官们早就一耳光打下去了,可是现在第一大队残存的少数几个还能动弹的武士哪里有这个心情去管他们,要不是碍于武士的身份他们自己都会去这样做。对人来说,生存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铃木次郎根本想不到敌人竟然有这样变态的武器,本来是要给那帮不开眼的台湾野人一个下马威,结果捅了马蜂窝,这一下子就把己方大部分接敌的船打了个顾前不顾后,遂下令接舷战不成、紧急撤退的老套路。
而此时被找到的萨摩国水师第一大队小松饭刺,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死得惨不可言,眼看着敌人耀武扬威,那一朵朵在空中绽放的夺命烟花,那一具具血肉模糊连是谁都辨认不出来的尸体,那一声声铳响(金乡军此时的改进型鲁密铳——金乡铳,最大射程已达到500米,费绍航已经下令有准头的就发铳,不得浪费子药),那一声声八磅炮的轰击……到了这种战场,到了这种环境,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人了,即使此战逃回了萨摩国,等待着他的,将是家族的驱逐和镰仓幕府岛津将军的严惩,剖腹都是最轻的,这可是所有萨摩国的水师力量啊!
此时铃木次郎扛着小松饭刺拚命的往自己坐船上拽,他的汗水混合着小松饭刺身上出来的鲜血,混杂成了一股股浓烈的腥臭,连铃木次郎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会这么气味恶劣。
铳弹不停的在铃木次郎的头顶,在他的脚下,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前后左右飞过,带出道道死神收割生命的弹痕与轨道!突然一直咬紧牙就算身上流出再多地血。就算嵌着铁蒺藜的身体和铃木次郎的肩膀不断摩擦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小松饭刺,身体猛然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