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虽逃了死罪,但活罪难逃,挨了二十军棍,保留职务戴罪立功。而赵昺也又命人送来府中收藏的上好金疮药,亲自给他敷上,并让其安心休养,不要相陪。但死里逃生的韩振变的懂事多了,更衣后不顾屁股上的伤,便拖着腿一瘸一拐的陪着殿下和抚帅视察各处,并亲自一一讲解,回答提问,态度也算恭谨,显然这场教训让他也收获良多。见到他的改变,赵昺和应节严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应节严在官场的经验比只当过小高管的赵昺经验丰富的多,他知道作为人主不仅是操着下属进退存亡的人,且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下属的发展。所以说主上要有一定的威信才能控制下属。而如何树立威信也要用术的,一方面既要营造平易近人的效果,另一方面又要严而有威,以防止下属‘近之则不逊’。可他在与殿下的相处中发现其是‘有信缺威’。
信便知的是信誉、口碑,殿下的信誉不论在军中,还是地方都不错,可谓是言必信是也。只要他做出承诺便一定会做到,在甲子镇,他散尽家资救助义勇和军中遗孤,与众人同甘共苦;扩军后又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不计后果的掏空家底也为众军发饷;在广州预查天气变化后,立刻通告全城,使多少人免于葬身鱼腹;到琼州后,仍是极力改善众军的生活条件,又整肃吏治选拔有才能的人才入仕,这些都为殿下赢得了好口碑。
而所为威就是威严。应节严在与殿下相处中发现其太过注重情义,那些在泉州与其生死相伴的人,在疫船上与他同舟共济的人也都收拢在府中,并都按其才给予重任不说。便是府中收留的孤儿、地位最为低微的小黄门、厨娘、轿夫皆可相互玩笑,甚至路上遇到的农夫、小贩他都能聊上半天。让人觉得殿下就是个十分随和的小孩子,并不让人畏惧。
今天应节严教训韩振确实也是借机为王爷立威。其有才不假,能干也是实,而对于能干之人,要加以重用。因为不如此,则不能取得事业的根本性的进步。但这人光能干不行,如果对主上不忠,越是能干越是可怕。所以,在能干之外,还必须有一条忠心。另外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可能总陪在殿下的身边,因而在自己退下来之前也要为其铺好路、选好臂助,提拔新人不仅是必须之举,而且是必然之势。然而提拔什么样的人走上高位,具体操作起来却大有玄妙。
以应节严观察韩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本身又有功名在身,且聪颖过人,既能带兵打仗,还能运筹帷幄,参赞戎机,且年岁也不大,在帅府一群行伍出身的将领中鹤立鸡群,确实是个有前途的苗子。但其本身毛病也不少,恃才傲物不说,脾气还不好动不动便顶撞上官。可殿下随和,如果其长期以往不加惩处,必然会更加狂妄,不将殿下放在眼中,因而必须给其点颜色看看,让其知道怕字怎么写。
而同时也让韩振明白,在权力场上,上级就是力量的源泉。如果认人不准,或者不知择人而侍,那么,很可能就会因为跟上了一个倒霉的主子而遭殃。聪明的人应该学会尊重主人,如此才能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地发挥才干,功成名就。
基于以上的考虑,于是乎应节严便借着韩振‘藐视上官’这一可大可小的罪名大做文章,给其扣上一顶足以置其死地的大帽子。而又用韩振手下兵丁将其绑了也是大有深意的,这就是告诉其之所以能在右军中呼风唤雨的权力是殿下给的,却不是那些对其充满敬意,言听计从的手下给的。如果其不恭,能给他权力同样能在转瞬间收回,将他打回原形。而在立威的同时,应节严又给殿下留出了施恩的余地。
用罪臣,这招其实并不高明,且为人所熟知,可是却为手握权柄者常用,且屡试不爽。因为对付的往往是在自己的权力体系中的人,虽然他们也一直跟随自己,但是并不能达到用如臂使的地步。可由于某种原因,这些人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此时如果不做太多计较,积极引导和使用他们,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将其彻底收服……
赵昺当时已看穿了应节严的意图,因而也未叫破,并配合其上演了一出‘惜怜才’的好戏。这不仅是师徒间的默契,而是他坚信师傅不会害徒弟,因为古人对此早有云:用师者王,用友者霸,用徒者王。古人尊师、敬师,且非常推崇“用师”,认为能够用师的人是成就伟业的人。
而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任何组织的发展必须需要有一个方向。首先,这个方向必须是正确的;其次,这个方向必须是能够达到的,也就是说具有可操作性;再次,在行进过程中,必须能够根据形势的变化,随时调整行进的快慢,全面掌握行进的安全性。这就如同茫茫大海中行驶的航船一样,领导者就仿佛是船长,组织人们进行航行;而谋略者就是罗盘,给整个航行指明正确的方向。
赵昺来到这个时代后机缘巧合之下成了组织的领导人,也凭着自己的经验把不同性格、不同爱好的人拉上自己的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对这个时代还是知之甚少,难以成为一个好舵手,把一班人领上正确的航线。因而自己需要一个明白人随时指点方向,谋划战略,只有如此,才能在宦海凶波中进退自如、履险如夷。
依此看来,用师之法是最重要的,这也如同下棋,如果有高人能够给点步,则势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