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桃花村一片宁静,天空已经放白,淡淡的蓝色从那亮白的底子下渐渐的透了出来,与远处青翠的山峦交叠在一处,瞧着就如翡翠里流出些油白的光影来一般。
院子里已经有母鸡在走动,“咕咕咕”的叫着,呼唤着才破壳了几日的小鸡仔,刚刚躲过了那场鸡瘟,剩下为数不多的鸡看上去精神奕奕,昂首挺胸的走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之下,不时的扭着脖子看向屋檐下站着的那个年轻男人。
屋檐下的那人穿着一件葛布衣裳,一双布鞋,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锄头上挂着两只箢箕,看样子是准备要出去干活了。
“阿大,还吃个馒头。”盛大娘追了出来,塞了个馒头在褚昭钺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
褚昭钺犹豫了下,把馒头推了回去:“大婶,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今日盛大娘蒸了九个馒头,他吃了三个,虽然肚子里还空着一个角,可他却不好意思再吃,明摆着是每人吃三个,他怎么还能再吃?
盛芳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阿大,再吃一个。”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褚昭钺慌忙站起身来,抓起锄头箢箕就朝外边走。
他在盛家已经住了一个来月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可在盛家母女的照顾下,他恢复得十分之快,才二十多日便扛着锄头开始出去干活了。
人要知恩图报,褚昭钺在盛家吃住了这么久,心里头想着总该要为她们母女俩做点什么事才好。虽然褚国公府有金山银山,可他这阵子还不能回府去,没办法搬一点点角过来给盛家改善下生活,想来想去,也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来干活了
。
最开始几日,褚昭钺还只是给盛芳华打打下手,早些天鸡瘟发作,盛芳华每日里忙得跟陀螺一般团团乱转,褚昭钺帮着捏药丸,在盛芳华出去的时候,替盛大娘扫扫院子,做些简单的活计。
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身,第一日扫地时,十分不成样子,盛大娘看着他扫地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经过指点以后,褚昭钺扫地终于有板有眼,瞧着像个做事的人了。
扫了几日地,褚昭钺觉得自己身子好了许多,该给她们娘儿俩去做些体力活了,想来想去,褚昭钺决定给盛家去开出一块地来。
盛家母女两人没有田地,只有一小块菜地,她们吃的粮食,有时是盛芳华给乡里乡亲看病以后,人家拿了一小袋子米当作诊金,有时候可还都得自己进城花钱去买。盛大娘与盛芳华两人都大手大脚,而且对吃的东西还颇为讲究,这般下来,保证了嘴巴,可穿的衣裳就十分不讲究了,更别提有闲钱去置地。
现在自己可是这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褚昭钺心里头想着,该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一想着能给盛家母女弄出一块田地来,褚昭钺便满是劲头,越想越美。
不声不响的开出一块田地来,盛姑娘定然会赞他能干,褚昭钺探头朝厨房里头看了过去,盛芳华正坐在桌子边上,慢条斯理的吃着馒头,一只手拿着筷子夹了咸菜朝稀饭里蘸了蘸,仿佛她正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真是奇怪,虽然是个农家丫头,可她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一点也不会比那些大家闺秀要差,甚至还要比她们更显得迷人。
盛大娘笑着把馒头塞到了褚昭钺手里:“你做田里活计,不吃饱可没力气。”
褚昭钺略略窘迫,再瞥了厨房一眼,盛芳华已经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翘,脸上莹莹有光,瞬间那略显灰暗的厨房光亮了不少:“阿大,我娘没说错,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你拿着吧,现在不饿,做阵子事情就饿了。”
她这般一说,褚昭钺也不再推托,接了馒头在手就朝院子外边走了出去。
盛大娘很满意的瞅着褚昭钺的背影,连连点头:“阿大可真勤快。”
这一个月里头,褚昭钺的称呼,已经成功的从“后生”变成了“阿大”,盛大娘开始喊着觉得有些不习惯,后来竟然也喊顺溜了嘴。
“只可惜他都不知道咱们到底需要什么。”盛芳华夹了些咸菜送了一口稀粥:“听虎子说,他好像准备开块地出来,这村里头,好做水田的,早就给人开得差不多了,况且要把荒地整成良田,靠他一个人开,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出来,哪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哎,阿大不是庄稼人,又怎么知道?”盛大娘瞅了一眼女儿:“你咋就不让我去劝阻他干活呢?”
“阿娘,他现在正劲头十足,咱们也没必要去阻止他,等他发现做不成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难而退。”盛芳华掰了点馒头填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高门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公子哥儿,也该劳动劳动,知道这世事艰辛,再说他身体康复也需要干活来配合,就让他去做罢,咱们不用管了。”
“万一……”盛大娘有些犹豫:“万一开出了地,那咋整?”
“开出来?”盛芳华的筷子停到了半空里:“真开出地来,咱们就租给别人去种,或者卖掉,多多少少也是银子
。”
盛大娘身子不好,盛芳华前世里没做过农活,不是种地的料子,曾经有人建议她们买块地种,她们娘儿俩都一致摇头,这么十几年下来,除了将小破屋上的稻草换成了瓦片,她们的状况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褚昭钺想给她们开块地?盛芳华抿嘴笑了笑,低下头去。
她倒想看看阿大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