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揪得那么紧,疼得兰草泪汪汪。
但是兰草更吃惊,小奶奶在说什么啊,五千两?难道她竟然惦记上那死花子身上的五千两银票?并且想去把它给弄到手里来?
这,可能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哑姑指着兰草,“你,去撕了那布告,我们认领你爹爹的尸首去。”
兰草一傻,不由得反问:“布告?奴婢爹爹的尸首?这个,小奶奶奴婢没有爹爹啊,奴婢爹爹早就死了。”
“那好吧,我们去认领我爹爹的尸首。”
哑姑说得干脆利落,瞬间就下了决断,毫不迟疑。
柳万拍手:“臭媳妇,这个玩法好,有意思,我也要参加。要不干脆就死我的爹爹吧!”
哑姑脸一黑,呵斥:“少来捣乱,你到时候跟着哭你岳丈大人就是,你们也都跟着哭,记住了,谁哭得最好最泼辣,最后我给谁买的零食最多。”
柳万跳着脚只喊好,这主意他恨不能举四个手赞同。
四个人转身往布告走去。
“记着,你们只管哭就是,不许多嘴,切记说多了漏嘴。”哑姑最后吩咐一遍。
兰草带头去撕布告。
布告高高在上,她哪里够得上,踮着脚尖也只是摸到最下面一个边角。
“干什么干什么?”不远处巡视的卫士瞅见了大步赶过来,挥着手很不耐烦地呵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也敢随便动手就撕?干扰了官府破案子你们可是要吃罪的——快走——”
兰草不走,捂住眼睛忽然哽哽咽咽哭起来。
不等她哭诉什么,身后柳万已经抱着肚子声音长长地喊一声:“我的老丈人呀——你死得好惨啊——女婿为你收尸来了——”
兰草也跟着配合:“我的可怜的爹爹呀,你死得太可怜了,不孝的女儿现在才赶来呀,女儿有罪,女儿不孝,女儿让你死后不能入土为安——”
柳万拿肩膀狠狠扛一下兰草,小声反驳:“不是你爹爹,是臭媳妇的爹爹,不许你跟她争爹——”
气得兰草恨不能拿大巴掌扇这傻哥儿的嘴巴子,这个还用得上争吗?小奶奶好脾性,见我不愿意认花子做爹,她二话不说就自己认,可是我还真能叫小奶奶认这个爹呀,还是我来认吧——我总不能看着小奶奶当众哭爹——
兰草瞪一眼傻呼呼的柳万,干脆提高了嗓门哭:“爹爹呀,你命苦也就罢了,你女儿更命苦,硬生生嫁了个傻女婿,现在你死了,我们可怎么活?女儿的终身能靠谁呢?”
本来是在演戏,可是说到自己的终身,兰草忽然想到了早死的爹爹,自己为人奴婢的身世,偷偷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这辈子真不知道命运将如何安排,最后能不能心想事成嫁得如意郎君,只怕所有的渴望最后都是水花镜月一场空,因为她的身份早就界定了这一切,她没有权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顿时心酸无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放开了嗓门悲悲切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抚摸着布告悲恸地拍打。
这一来竟然是假戏真做,并且做得十足十地逼真。
哭声顿时吸引来大批围观的闲人,大家乱纷纷看热闹。
“原来是女儿赶来了,这下好了,有人收尸了。”
“看样子是亲生的,不然不会哭那么伤心——”
“还有女婿啊,原来他家女儿嫁得这么早?”
“肯定是童养的媳妇嘛,现在的穷人谁家的女儿不这样早嫁呢,为了减少家里一张吃饭的口,也为了尽早给家里换几个糊口的钱——”
卫士傻眼了,难道真的是苦主的女儿来认亲了?
“我们来认领尸首,我们是死者的亲人。”哑姑轻轻对着卫士说道。
卫士一看是真的,赶忙揭下布告:“你们跟我走吧。”
路人纷纷让路,很快梁州府街头巷尾都知道那个今天早晨才发现的花子死尸已经有了苦主,这案子估计很快会破。
哑姑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瞧热闹的人群,拉一把兰草衣衫,轻轻叹息:“我们一群孤儿弱小,这进了府衙大门是生是死有谁作证?要是这些乡亲们能跟去一些亲眼看到办案过程,我们就安全多了。”
说着冲兰草眨巴眼睛。
兰草聪慧,稍一迟疑就领悟了,她忽然退后几步,望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扑通跪下下去,望着大家就磕头,一把泪一把汗,哭着高声叫:“众位相亲啊,奴家的爹爹死的可怜,可惜身后只有我们孤儿弱小,孤单无援,还请各位乡亲一起去衙门,别的不做,就是看看官老爷是怎么断案的,也是对我们的一种莫大支持啊——小女子恳请各位乡亲了——”
大家正想跟去瞧热闹呢,兰草这一说顿时人群呼啦啦涌动,“去啊,去瞧瞧我们张知州大人究竟怎么断案?”“有热闹为什么不去瞧呢,都走——”
为什么不去呢,一个花子莫名奇妙死了,身上冒出来五千两银票,现在又冒出来一群认亲的,这本事就很刺激啊,大家常日寂寞,正需要这样的故事来调剂寡淡的胃口呢,所以去瞧热闹啊——
梁州府衙的高头大门出现在眼前。
兰草、浅儿、长安等人老早就紧张得屛住声气,不敢乱走半步。
朱红大门高得需要仰起头才能望到高处飘扬的旗帜。
大门口的石狮子虎虎生威,一对怒目狠狠地瞪着过往的人。
连柳万也感觉到了紧张,悄悄捏一把哑姑的手心,“媳妇儿,我怕——”
哑姑反过去也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