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缓缓接了大弓。
白玉麟好奇,“琪儿,为什么要带这么个大家伙回家呢?你自己不都腿伤没有痊愈吗?”
白子琪并不回答父亲,只是关注着爷爷的反应。
白峰干枯的大手摩挲着大弓,从弓背一直摸到弓弦,最后伸指头扣住了弦,一寸一寸拉紧。弓弦被紧紧绷紧,眼看就要被拉断。
白峰松手,嗡一声长鸣,铮铮之声,直灌双耳,白玉麟赶紧捂住了耳朵,皱着眉头:“爹爹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拉弓射箭对着我来一下呢。”
白子琪双目始终不离爷爷的神色。
这张老弓,爷爷他居然使唤得那么熟悉,毫无生涩之感。
“果然是你啊老伙计——”白峰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拥抱住长弓,神情古怪,似乎见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欣喜地拍打着弓弦,“隐藏了这些年,你终于肯让我知道你还活在人世,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有多牵挂你——”
白峰忽然这样,儿子儿媳和白子琪都呆呆看着。
“爷爷,你们果然认识啊,怪不得当时他对我那么好,救了我不说,还天天跑到无人谷里去找死人参为我配置伤药,要不是那些药我肯定现在根本还走不了路。他究竟是谁呢?”白子琪最先反应过来,抱住爷爷胳膊摇晃着问。
白峰整个人似乎忽然都变了,变得兴奋起来,一扫之前的忧郁愁绪,他白花花的双眉一抖,眼里闪出闪亮的火花,笑呵呵的,“琪儿啊,你知道吗,世上有一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本来我在为自己最后的那一步棋追悔莫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才能补救,看样子只能引颈等死等着被人家宰割了,可是老天真的不想绝我,他出现了,他一出现我就知道我有救了,我们白家有救了。”
白子琪瞪大了眼睛,白玉麟瞪大了眼睛,于氏用手帕捂住了自己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
那究竟是谁,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陷入绝境一筹莫展的白峰白老将军一瞬间就欢笑开颜,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麟儿,你可还记得风云二将?”白峰笑吟吟望着儿子。
白玉麟被父亲这忽然亲昵的神态吓得一愣,父亲历来对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都是恨铁不成钢,见面除了训斥就是叹息,很少这样亲热地正眼看过自己。
白玉麟心里激动,颤抖着声音喊了起来:“长弓短镖,我怎么会忘记?当年伴随您左右最为得力的一对侍从啊,后来您亲手把他们培养成了千军万马之中最厉害的良将。”
“你说的太对了!”白峰眉飞色舞,在儿子肩头响亮地拍了一掌。
他常年坚持锻炼,白玉麟虽然比父亲年轻得多,可那身子早就被女人们掏空了,这一掌下来白玉麟差点一个跟头栽倒,他半边身子都麻了,怕惹父亲不高兴,只能硬咬着牙忍住,疵着牙强笑。
“琪儿,这些你是不知道的,你当年还没生出来嘛,说起来都是旧事了,当年爷爷军中培养了一对好帮手,一个叫云岭,就是现在的老云,另一个人叫黑鹤,正是九茅山中救你性命的那个老头子,嗨嗨,这些年不见,想不到他也已经变成老头子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和老云两个人老了。”
白子琪呆呆望着这个兴奋得孩子一样的爷爷,老云?他费力地回想,慢慢地,从记忆深处果然浮上一个淡淡的面影,那就是老云,一直跟随爷爷身边伺候的老云。
老云会是风云二将里的一名?
说灵儿的爷爷是黑鹤,是风云二将之一,这一点白子琪不觉得意外,那个老人身上至今保持着一种和一般山野之人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老云,他竟然在昔年会是一名得力战将,要不是亲耳听爷爷说,他还真是难以相信呢。
老爷太普通了,长相老迈,穿戴平凡,叫谁见了都觉得他就是个毫不起眼的老家丁。
原来他是这样的不平凡。
怪不得爷爷一直舍不得放他走,一直留在身边贴身伺候,原来如此。
只是,既然是一起打过天下立过军功的人,最后大家应该都封官赏地封妻荫子,去各地上任做官,或者至少置办个田庄家园娶妻生子居住下来享受人生的荣华富贵,为什么当年的风云二将都没有走这样的路子,而是一个隐居深山默默无名至今,另一个一直跟随爷爷身边做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家丁?
“说起来他们可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云岭最擅长打飞镖,手心里握着七支燕尾飞镖,每逢我们攻城不下的时候,前方兵士架起云梯、绳索攀爬城墙的时候,云岭甩出的飞镖不但可以帮助将士将绳子钉入城墙以助快速攀爬,在近距离马上交战的时候,更是甩一只就能将敌方大将咽喉封死;黑鹤臂力惊人,最会弯弓射箭,往往在万千人马中远射敌方大旗和指挥信灯,更能百步之外直穿敌方将领头颅。想当年,风云二将是我军中赫赫有名的绝配搭档,多少敌人闻风丧胆啊。”
说到后来,白峰仰面长叹,但是神色却依旧很兴奋。
白子琪傻傻望着眼前的老人,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向往,带领千军万马,战旗飘飘,战马嘶鸣,长刀出鞘,剑刃闪闪,飞箭流矢,将冷兵器时代的残酷和壮观演绎到淋漓尽致。
那样的场景,该是如何壮观,如何的快意恩仇,而在另一个世界里,大家只能在网络游戏中去体验。
那样的场景眼前这名老人就曾经历过。
“爷爷,这样的大战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