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早已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万哥儿发病的样子她以前远远见过,每次只要一发作,大太太的人就会马上抬他进屋,像这样近在眼前看到,还是头一遭,她简直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哑姑凑到他面上看。
白子琪却忙着掰那只被咬在嘴里的手臂,别看只是个瘦瘦弱弱的孩子,那嘴巴咬住自己的胳膊竟然再不松口,好像饿疯的狗逮住了一根肉骨头,哪里还会舍得丢手,白子琪越努力往开掰扯,他反倒咬得越近,眼看那白布已经渗出红红的血痕,不用问,咬穿皮肉,出血了。
白子琪手忙脚乱,情急之下忽然伸手从桌上拿了鸡毛掸子,试图将掸子根部伸进嘴里去撬开嘴巴。
同时大喊:“水,快拿凉水泼他!找针来扎手指和人中穴!”
一个软软的手轻轻拉住了他,他一愣,是哑姑,她丢开鸡毛掸子,把自己的手往那嘴里伸去,细细弱弱的一根小葱指头,这要是塞进去,还不被咔嚓一声就咬断了。
白子琪想上前阻挡,忽然想起大家的议论,九姨太就要难产,是她不声不响进去给救了,昨天,兰草明确说她小奶奶能诊治大太太迟迟不孕的病症还能帮她怀上一个男胎;这个小小的童养媳,她究竟哪里学来这些本事,还有多少本事是别人面前还不知道的?
现在她凑上来了,那就先看看她有什么办法。反正表弟这病是隔三差五发作,大家早习惯了,等他抽搐够了,会自己醒过来。
她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剧烈颤栗的面颊,那动作好轻,不像在抚摸一个疯病发作的人,而是在摸索一件极为珍贵易碎的瓷器。
这轻柔,这贴心,让白子琪觉得心头痒酥酥的,好像那薄薄的小手心就摸在自己的脸上。
柳万的牙关还是紧紧咬合,胳膊上那圈白布的血痕在扩大。
怎么办?
一个念头在哑姑脑际盘旋。
癫痫。
已经能确定是这种病。
用坚硬器物强行撬开牙关拉出胳膊?会损伤牙床,导致牙齿松动;用尖锐之物刺激人中和合谷,让其苏醒,偶尔为之还行,不能经常使用,因为反复强行刺激只能加重病人痛苦,导致病情加重。
师父,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