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叫白玉的民间小女子要采用开腹的办法取出匕首。
王太医心里忽然有了恐惧,这里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
不然等会儿真的开腹以后,人死了,这小女子大不了一死,到时候陛下火气发作,自己甚至所有在场的太医,也得跟上陪葬。
就算她是骗子,是江湖游医,不计后果地要开腹,难道你王太医是吃干饭的,你为什么不阻止呢,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开腹,还居然给她做帮手?你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陛下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能活活把整个太医院陷进去,给五皇子陪葬。
不,此地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找陛下,让陛下阻止这个小女子所谓的治疗。
王太医站起来,动手脱身上的粗布褂子,要走。
“你做什么?”白玉察觉了他的动静,跑了过来。
“姑娘,请恕老朽不能跟着你冒险。老朽还有一家老小靠着老朽养活呢,老朽不能冒这个险。”
“你想置身事外?”
王太医老脸黑了:“这不是置身事外,而是根本就不能趟这浑水。”
“你不能走——”小女子拉住了王太医胳膊,“不就是怕我把人治死了,你跟着吃挂落嘛!如果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还有你的太医院没关系呢?”
王太医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怎么会没关系,你自己不怕死,要犯傻,那是你的事,我们太医院没必要跟着你送死。”
白玉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看看吧,早就知道你这老狐狸会临阵抽身,上头都给你写清楚了,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是我一个人治疗,一切责任后果我承担。而你们,只是在这里做了点粗活儿。”
王太医接过来看,“本人白玉立下字据,治疗五皇子是我一个人的事,所有闲杂人等包括太医、内侍、宫女、卫士,都和此事无关。如发生意外后果,我一个人以命还命,和别人无关。立字人,白玉。”
“这回安心了吧。”她指着白纸,忽然把手放进嘴里,咬破指头,对着纸张狠狠按了下去,一个鲜红的指印赫然出现。
“指印都按了,你还不相信?”
王太医拿着纸业,不由得点头,他不走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你老经验丰富,吃过的盐远比我吃过的饭都多。”她说,一张小脸扬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真诚。
王太医再一次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点了点头,还冲帘子外头喊:“你们都用点心,汤药尤其要用心盯着。”
太医们应声答应,但是几个人互相瞅瞅彼此,眼神里是不可思议。老掌院今儿怎么了,怎么对一个小姑娘言听计从的?
粗布帷幔内,白玉自己动手掺半盆热水,又倒一点酒,泡了一会儿手,提出来,开始为五皇子剥衣裳。
五皇子昏迷之后衣裳穿戴很松散,她很快就剥光了。
一个近身伺候的宫女看到殿下身子光溜溜露出来,顿时红了脸不敢看,她偷偷看这个叫白玉的小姑娘,人家竟然不慌,殿下的身子刚tuō_guāng,她已经顺手一揭,一大片刚刚开水煮过又拧干的白布已经盖住了殿下的身躯。
王太医越看越断定这是要用刀子挖开殿下的腹部取出匕首了。
尽管有字据把他和太医院都开脱出来,但他还是担心,忍不住提醒:“姑娘,这匕首插入太深,位置又凶险,你真准备破腹?”
小姑娘从大宫女递进来的一叠煮好的粗布片里取一片,往自己嘴上一捂,又撕一根布条几下缠绕,堵在了嘴上。这是怕唾沫溅出来吧,这个道理王太医自然懂。只见她又挑拣两片布缠裹自己的小手,缠裹好了,取一点棉花用药汤蘸湿,跪下去开始擦拭伤口。
她不抬头,声音从捂住的嘴里冒出来,“不开腹。我们的条件达不到,没有消炎用药,这个险我们冒不起。我想采用传统办法,匕首怎么进去的,我们顺远路拔出来。”
拔出来?王太医吃了一惊。“不开腹,只是拔出来这么简单?”
她手法真是娴熟,虽然裹着布,那手依然显得灵巧,棉花很快把伤口擦拭几圈,这时候五皇子忽然动了一下,肯定是疼醒了。
“第二个药罐里的药汤,端半碗来。”她说。
一个太医亲自端了递进来。
她亲手给五皇子喂。要给一个昏迷的人喂进流食是困难的。
“哪些穴位按揉可以辅助进食,麻烦您了。”她看王太医。
王太医也不推辞,上前帮助按摩。
她配合王太医,一勺一勺地往五皇子嘴里灌药。
可是那汤药总是灌不进去,只是顺着嘴角缓缓外流。
“真是怀念注射器啊——哪怕有根皮管子都好。”她感叹。
王太医听不明白她在念叨什么。
她望着药碗怔怔,忽然张口自己喝了美美一大口,双手掰开五皇子的嘴,嘴对着嘴,开始为五皇子喂药。
王太医惊诧得老手颤抖,这个、这个、这个小女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白玉丝毫不拖泥带水,顺顺利利把半碗药汤喂进了五皇子的嘴巴。
她漱了口,才舒一口气,喊:“好苦!”
王太医心里嘀咕:良药苦口,既然是药哪有不苦的!
蜡烛点起来了,一排溜儿五根,等火苗燃烧稳定明亮,她再一次热水掺酒液洗了手,用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