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鹤双目紧盯着沈万山,问:“陆根生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老婆?”
沈万山老大委屈,说:“还不是他怀疑陈宝珍和我有私情。”
“看来沈壮士感到莫大的冤枉?”林放鹤又问。
“那当然了。”沈万山耸了耸肩,说,“我念在亲戚份上,一心一意帮他们,无微不至,结果落到这个下场。你说冤不冤?”
林放鹤高声问道:“今早有人见你与陈宝珍私下嘀咕,讲了不少话——说的就是这些吗?”
沈万山的脸有些发红:“不然还有什么?大人如此发问,不会也怀疑我们之间不清不楚,有什么沾染吧?”
林放鹤拂袖说:“我怎样看不重要,总要的是你做过什么?”
“您有点小瞧我了。”沈万山撇了撇嘴,端起茶盅,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一抹嘴巴,神情有些激动,“不是吹牛,凭我的身份,要找女人,什么年轻漂亮的没有,在武馆门前能排成队。来去不留痕迹,我何苦去招惹陈宝珍……”
林放鹤不动声色,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沈壮士英俊潇洒,年少多金,fēng_liú一时,看来亦十分以此自矜呀?”
沈万山的脸又红了红,自我解嘲:“我不过是打个比喻,其实我为人一向持重,洁身自好……”
“那最好不过。”林放鹤放下茶盅,轻叹一声,“你既为人自律,那本官就放心了。容我问一句,你去过高桥村吗?”
“我去那干嘛?”沈万山一翻眼睛。
“那你也没有给陈宝珍送过什么礼物吧?”
“知县老爷越说越离谱,我们虽然是亲戚,但各过各的日子,彼此相安无事。我凭啥要送礼物与她?”
“陈宝珍来城西武馆一共有多少次?”
“这我也记不大清了,反正有几回,大概七八次。”
“她每次来都是向你借钱吗?”
“也不尽然。”沈万山歪头想了想,又说,“有一回陈宝珍给我买了一坛酒,还带了些乡下的新鲜蔬菜。”
“你借她银子,又为陈宝珍招揽活计,这是她对你表示感谢?”
“大概是这意思。不然还能有什么?”
“陈宝珍哪次来,都是一个人,从来不和她丈夫在一起对吗?”林放鹤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沈万山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有时,她把自己的女儿也带来。那小女孩长得挺可爱。至于她丈夫、从来没露过面……”
“你和陆根生也不认识?”林放鹤转口问道。
“这话大人曾经问过。”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各种场合都没有见过面?”
“没有,完全没有。”
“那你对陈宝珍所说的跟踪一事怎么看?”林放鹤又换一种问法。
沈万山态度非常肯定:“我觉得这个男人很无聊,心胸狭窄,极其讨厌。”
林放鹤说:“如果我们改变一下思路,换位思考,你处在陆根生的地位,又将如何?”
“这还不简单吗?”沈万山一摆手,说,“无非两种处理方法,一个是我不吱声,该咋过咋过,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个是把身边这女人一脚踢开,丢一边去,再顺便教训教训那小子!”
林放鹤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这种耻辱相信大多数男人都无法忍耐。”
沈万山笑容含混:“所以陆根生有些出格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可以理解。但问题是我和陈宝珍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他这样做就有些可笑了。”
“就这件事而言,你对陈宝珍怎样看?”林放鹤问出关键性的一句。
沈万山愣住了,他用一双晶光发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放鹤,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这个嘛,实在不好说。我又不在她身边,她又没跟我讲过——尤其男女之间这种事,乱嚼舌头,那是要遭报应、天打雷劈的……”
林放鹤反问一句:“可是你不觉得,陆根生这些反常的举动,也未必全是捕风捉影?”
“那我就不晓得了。”沈万山迟疑了一下,又说,“若是真有别的事,又弄出了人命官司,那得靠你们官府去查。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见,爱莫能助。”
林放鹤站了起来,微微点头:“那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本月七夕之夜,你究竟身在何处?”
沈万山也随着起身,整了整衣冠,回道:“我不是说了嘛,一直和徒弟在自家庭院里饮酒,喝到半夜。哪儿都没有去……”
“你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吗?”林放鹤跟问。
“那是一定。我徒弟十多个,他们都可以作证。”
“我让这些人到衙门去补录个笔供,为何到现在都不去。”
“噢,是这么回事,对不起对不起……”沈万山笑了笑,赔罪道,“因为这两天,我叔父叶芳老板有两船米要着急运往外地,人手不够,我打发他们去帮忙了。”
林放鹤问:“就是鸿源米铺的叶老板?”
“一点不错。想不到大人居然也熟悉他。”沈万山笑容可掬。
“你们在哪儿装船?”
“羊山镇。”
“这样就不打扰了。”林放鹤松了口气,说,“你徒弟回来,叫他们到衙门补办个手续,官样文章,毕竟要走程序。”
“一定一定。”
沈万山满口答应,一直将客人送出门口,方举手告别。
两人出了武馆,拉过马。唐羽停顿了一下,说:“大人,为什么不把沈万山抓起来?”
“怎么抓他?”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