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积满了雪,厚厚的一层,下面的已经冻硬了,最上面的却是昨晚新降的,一脚踩下去,便没过了脚踝,数行脚印从远处一直印到崖边,两个女子正站在哪里,极目远望。
稍远处,乐公公与几名侍卫远远的站着,并不上前打扰。
站在崖边的,自然便是大明的皇后闵若兮与贴身大伴瑛姑。
因为每日皇后都要在这个崖顶来站一站,乐公公本来要使人将这里的积雪都铲掉的,却被闵若兮阻止了。想想也是,铲掉积雪是为安全着想,可皇后娘娘与瑛姑两个人却都是武道上的大高手,皇后九级上,瑛姑更是罕见宗师,这世上,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当真是没有几个。
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乐公公自然能察觉得到。这一次回京,他自然也是听说了野狗的事情,不过乐公公直觉的认为,娘娘并不是因为这个。至于真正的原因,乐公公即便知道一二,却也不愿去深想。
站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码头上的景物,那里也站着两个身影,一个壮实,一个削瘦。却是野狗与马向南。
野狗每天都来码头之上等着秦风回来,是因为自从权云到了宝清港之后,但凡有空闲,便要去与他聒噪,让他烦不胜烦。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宝清港的重臣越来越多,来劝说野狗的人便也越来越多,野狗对他们的态度永远只有一个,只要这些人一进门,便径直闭上眼睛,不闻不味,任你舌灿莲花,我自巍然不动。
但每天有蚊子在你耳边嗡嗡嗡,心中也烦,最后干脆便一起床便跑到码头之上呆着,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人终是不便来说这些事情。
马向南现在却是一个苦瓜皮,想着本来要到手的财物,只怕要化为流水了,就算能留下一些,恐怕也是一些残羹剩菜,他的大计,恐怕要受阻了。心下懊恼,便也天天来码头之上陪着野狗。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一样指望着皇帝回来之后,他们能抢在那些人头里说上话。
“娘娘,野狗的脑子里长得都是肌肉,一颗筋,您别为他着恼。”看着那个背影,瑛姑道:“陛下回来了,也不见得能同意他与那许姑娘的婚事,毕竟他是大将军了。”
闵若兮微微一笑:“我倒不着恼他,野狗与一般人不同,是陛下的腹心兄弟,比小猫他们更要亲近几分,要不然以他的那性子,怎么当得上中央战区的大将军?从私里说,他是陛下的兄弟,我是他的嫂子,也没有恼他的道理。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总得陛下回来再做打算。不过我估摸着,陛下可能会同意。”
瑛姑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娘娘,我看也不见得。陛下如今已不是当年了,做事总得先考虑大明的利益,这万里江山,千万子民,陛下都得念想着,怎么可能以一己之私而使正阳郡陷入混乱?”
“混乱么?瑛姑你想多了,大明在战场之上连战连捷,威信已立,混乱是没有的,不过是私下里多些嘀咕,暗地里有些小动作罢了。想要解决,其实也不难。”闵若兮微微一笑。
瑛姑一愕:“娘娘,既然不难,那您为什么在越京城的时候,一口回绝了野狗,让他负气而走。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性子。”
闵若兮半晌没有做声,只是盯着茫茫的大海,岸上是白的,大海却是蓝的。
“野狗还是当初的那个性子,陛下已经变了,只是不知,他还有多少当年的性子?”她幽幽地道
瑛姑一惊,霍然转头看着瑛姑,心里陡然明白过来,娘娘如此做,竟是起心逼着野狗跑到宝清来向皇帝陛下求助,而娘娘,也正是想看看陛下如何处理这件事。
“娘娘!”瑛姑有些不安。“陛下是大明皇帝,您是大明皇后,你们可不要因为楚国的事情,生出嫌隙才是。”
闵若兮格格的笑了起来。
“瑛姑,你也觉得我会为楚国的事情生皇帝的气么?”她转过头,看着瑛姑。
“难道不是么?”瑛姑不解地看着闵若兮。
转过头,看着大海,闵若兮缓缓地道:“正如你所言,我是大明皇后,当大明国建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两家相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二哥想要一统天,秦风又何尝不想一统天下,两个人到最后,总是只有一个人还能站着。对于这一点,我早就想清楚了”
“既然如此,娘娘会何还生气?”
“我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而是生气他居然一溜烟的跑到宝清港来。”闵若兮哼了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想知道,他要避我到什么时候?”
瑛姑一怔,看着闵若兮一闪而过的小儿女状,突然失笑起来。这一对夫妻当真与众不同,夫妻这么多年了,还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小游戏。
“要是陛下处理野狗这件事情不如您的意,那可怎么办?”瑛姑问道。
“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闵若兮道。“于大明而言,这是一件幸事。”
“要是如了您的意呢?”瑛姑接着问道。
“那他还是我以前的秦大哥!”闵若兮嫣然一笑,瑛姑眼中似乎骤然展开一朵雪地莲花,只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那这可就不见得是大明之幸了。”她轻笑道。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闵若兮淡淡地道:“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秦大哥,作为皇帝,不能无权谋,但也不能绝情绝性绝义!”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黯然。
瑛姑亦是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