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无所有的地方,想要建一筑堡寨,岂是那么容易,周铨太过自大,此时正该轻骑直入,若得机会,就直取周铨本人,若不得机会,也可以牵制周铨,吓跑他所用的百姓,令堡寨不得建成!”
“魏王,若是因为放纵则致其堡寨建成,不知算何人之过,耽误国事之责,不知由何人当之!”
萧嗣先的催促,特别是最后的一句威胁,让耶律淳不得不做决定。
“既是如此,国舅可领蕃汉精骑五千,先行一步,不过,国舅,丑话我说在前头,若是事不可为,还请国舅万勿轻举妄动!”耶律淳道。
萧嗣先大喜,耶律淳的警告与其说警告,倒不如说是暗示,告诉他如果事不可为,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成则有功,败则无过,这种事情,他如何不会抢着做?
他离开之后,在耶律淳身边,耶律和尚奴有些不满地撇着嘴:“这败军之将,也能言勇?大王放他去,只怕又是一场输。”
“所以我给他的都是蕃汉杂兵,他输不打紧,只要不让我军伤筋动骨就行了。”耶律淳也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又皱起了眉:“周铨行事,必有所因,他这次冒险,肯定是要诱我上钩!”
“那大王还要出兵呢?”旁边一个幕僚不解地问道。
明知道这是对方的诱饵,还要一口吞上去,岂不是太蠢了?
“一来这诱饵足够,竟然是周铨自己……若得周铨,胜过千军万马,我大辽比起南朝,少的就是一个周铨罢了!天子为奸人所惑,若依我之意,早就将余里衍送与周铨了,如今落得两手空空!”耶律淳难得的发了几句耶律延禧的牢骚。
众人连连点头,或许对周铨的军略,他们还不以为然,可对周铨赚钱的本领,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不服气的。
更何况还有船坚炮利!
“二来陛下不会让我在燕京继续呆着,若我不出兵,陛下定然要治我之罪,你们知道我是谨慎,可陛下身边的亲贵们,却只会当我是畏敌如虎!”
众人同样只有点头,这所谓的亲贵,就是萧奉先,只要此人还得耶律延禧信用,他们这些在外的人就只能束手束脚。
“三么……也是形势所迫,周铨的目的是南京道人口,他令耶律马哥进军石城,分明就是告诉我,若我不出战,他就一个县一个县地搜刮人口,南京道人口都给他搜尽了,我便是夺回武清,也是罪状……”
说到这,耶律淳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无奈,不出战,必完蛋,出战了,至少还有点主动权,可以拼命搏上一把。
听得他这样说,身边的诸将与众幕僚都是沉寂不语。耶律淳立刻惊觉,大战未开,自己先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伤己方士气。因此他沉声道:“诸位,以前我为南京留后之时,还是此次为帅,自问待诸位都是不薄。今日之战,胜则我可保矣,败则我必死之,诸位可愿为我奋战到底?”
他这人在辽国的声望倒是不低,而且也曾险些当了皇帝,因此,众部下对他甚为信服。闻得此言,耶律和尚奴第一个叫道:“那还用问,我愿为大王死战!”
“愿为大王死战!”众人都是大叫。
这就是哀兵,所谓哀兵必胜,有此士气,应当可以同周铨一战吧。
耶律淳想到这,盯着耶律和尚奴:“和尚奴,虽然我要与周铨一决死战,但这厮行事一向诡计多端,他令手下五千人离开之事,不可不妨。那五千人前往的方向是石城,看似去增援耶律马哥,但我料想,他们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我军后路!”
“我军后路?”有人惊疑地道:“燕京?”
“燕京城高,守备森严,我来时又再三有交待,他们若来攻燕京,那就好了……我真正担忧的,是他们截断我军粮道。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只要断粮一日,军心必定不稳,全军不战自溃!”
他这是老成之言,耶律和尚奴顿时明白,自己被派到了最关键的位置之上。
“请大王吩咐!”他恭声说道。
“我与你一万精锐,你回去接应粮道,只要粮道不出事,此事之后,我保你大功!”
他只给了萧奉先五千杂牌,却给了耶律和尚奴一万精锐,耶律和尚奴当即领命。
若辽国此次用的是部族兵,那么随着大军前行的还有牲畜,可以部分解决粮食的问题。
“倒是周铨这厮,不必担忧粮食,他虽远道而来,可那海船巨大,一艘船所载粮食,据说就有万石……”
耶律淳对周铨的粮食补给极是羡慕,羡慕的远不只他本人。
石城中,耶律马哥哈哈大笑:“你说你吃这个都吃厌了?这样的美食,怎么吃得厌?”
叶楚摸了下鼻子,看着耶律马哥大口嚼着陶罐里的罐头肉,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如果你也是一连一个月,除了这里面的肉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吃,自然会吃厌……何只吃厌,我现在是一嗅到它的味道,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跟着驸马,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耶律马哥批了他一句。
耶律马哥年纪较长,而且当初也是与周铨一起浴血奋战过的,加上又是余里衍的亲信,哪怕他是异族,地位也相当超然。他说叶楚两句,叶楚不会生气,只是笑了笑:“马哥老兄,你别吹早了,过一个月后,你还有这样好的胃口,我就服你。”
将最后一块罐头肉吃掉,耶律马哥倒没有象周围那些士兵一般,连里面的汤汁都不放过,非要舔尽